道:“我也不是非要你救不可。”
裴隐南蹙起眉,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昨日还哭着说不想死,怎么今天连性命都置之度外了?你若是不愿意,把它当作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忘掉就好,有什么可顾忌的。”
听到他说“无关紧要的小事”,龙芝终于忍无可忍,大声道:“不愿意的人不止是我,分明还有你。你又不喜欢我,我才不要你来以身相许!”
原先他还直直盯着裴隐南的眼睛,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可对方听完后,什么都没有说,仅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也不知在笑什么。龙芝的勇气渐渐在对方的注视下消磨殆尽,那份莫名的、使他心神不定的忐忑又出现了。恰在此刻,几只鸟雀从枝头惊飞,在半空追逐嬉戏,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叽喳声。竹枝上未干的露水被它们抖落,沾了龙芝满身,其中一颗恰好挂在他的面颊上,沁心的凉。
藉着擦拭的动作,龙芝低下头,不着痕迹地将视线错开。
裴隐南这样久不说话,想必是默认自己的说辞,就此作罢了。这原是龙芝期望的结局,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没有一点如愿以偿的快乐,反倒有沉沉的失望压上心头。像是在酷暑天聚拢的层层阴云,本以为会有场大雨降临,谁知酝酿许久,却被一阵风轻而易举地吹散,往后依旧是烈日当空。
他忽然感到心灰意冷,垂着眼道:“我要回去了。”
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龙芝也不想再理会他,径自沿着来路往回走。然而走着走着,突然听见除自己外的脚步声,他迟疑地回头,果然看见裴隐南跟在身后,与他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不要跟着我。”龙芝挥挥手,像驱赶猫狗一样驱赶对方:“走开。”
裴隐南道:“当真不要命了?一个只活了十九岁的妖,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说话比他更刻薄的人,龙芝被戳中痛脚,步子顿时慢下来,强忍着才没有回应。
“单凭我的喜欢就足够吗?”裴隐南说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龙芝,做事不能厚此薄彼,你只对我一人提要求,是不是不太公平?“
龙芝听懂了,顿时心慌意乱,一手紧紧揪着袖口:“是你先说要做那事的,与我……与我有什么相干。”
裴隐南道:“那依照你的意思,只要有人喜欢你,你就愿意与他交合,是这样么。”
这是什么荒谬离奇的推论,说得他好像一个放浪形骸,人尽可夫的淫妖,明明对方才是史上艳名远播的那一位。龙芝气恼不过,霍然转过身去,斥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
说到一半顿住了,他还未想好怎样报复对方才能够解气。裴隐南从容不迫地走近,抱起双臂低头看他。咫尺之间的距离,龙芝甚至可以辨清对方衣袍上的暗纹,一头张牙舞爪、凶相毕露的兽。
“你就如何?”对方还要迫近,柔软的发丝挨在龙芝手背上:“打我?咬我?”
温热湿润的鼻息扑上脸颊,龙芝眼睫重重颤动一下,抵住对方的下巴往后推:“你不要欺人太甚。”
裴隐南似乎看穿他的色厉内荏,冷声道:“欺人太甚的究竟是谁?龙芝,你从来都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不愿意,是想说他与他做这种事,并不仅仅为了报恩,他自己也不觉得勉强么。龙芝怔怔地盯着对方,张了张口,想问又不敢问,唯恐自己会错了意。可他的心却比他更先一步陷入悸动之中,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也有一只鸟雀从他心头轻盈地腾起,眨眼没入湛蓝而一望无垠的天际,仅留下一串扑簌簌的翅声。
他不懂这份悸动的来由,也不明白自己此时为何会方寸大乱。裴隐南离他太近时他怕得连呼吸都不会了,但等到对方轻笑一声,主动退开后,他反倒扯住对方的袖子,把对方拽回了原处。
裴隐南眉头一抬,略感意外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龙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对着眼前这张秀色可餐的脸,这双如新酿的酒一般,清透澄明、闪着琥珀色的眼睛,一阵滚烫的、近似于饥饿的欲望直涌上来。他抬起双臂环住对方的脖颈,一仰头,咬在对方鲜润饱满的嘴唇上。
满口的柔软,裴隐南体温灼热,嘴唇却带着凉意。龙芝的思绪全乱了,凭着一腔本能含咬对方,身躯微微发颤,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光是唇与唇的接触已经无法使他满足,他将裴隐南拉近些许,蛮横地用舌尖去撬对方的齿关。
几番尝试后,裴隐南的头往后仰了仰,语带笑意道:“小狸猫,你咬得我好疼啊。”
他嗓音沙哑,腔调颇为亲昵,是从未有过的。龙芝听得耳根滚热,对方的退让助长了他的气焰,他马上追过去,恶声恶气地抛下一句“不许说话”后,便再次堵住了对方的唇。裴隐南似是在笑,这回不需他做什么,对方就张开嘴,主动接纳了他。
被裴隐南软而热的舌尖缠住的那一瞬,龙芝被吓出了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呼,这和先前他占据主动时的感受全然不同。他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