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三更半夜有谁会打给他?虽然本来就还没睡着,却实在很懒得爬下床,但放着不理又怕吵到睡在床边毯子上的小晋……不情愿地爬下了床在黑暗中摸了好久才在书堆里摸到他的手机。
「喂?」按压着不耐的情绪,他非常有修养地保持风度。
「魏巍……」
「……」是他?怎麽是他?
「……你不理我了吗?」沈默了好半天,陈晋才继续说。
「……」很想说几句冷淡的话然後把电话切了,理智也提醒着他别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以免又让自己受伤,但握着手机的手却紧紧不放,只能沈默不语。
「你不说话就算了。」电话那头的魏巍始终无声,但起码他没有挂掉电话,起码他还在听吧?这样就够了……
「你听我说就好了,我有事情要跟你讲,我……」
我要跟他说什麽?
有太多的话想要讲,一时间分不出哪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结果,所有想说的话所有的感觉全塞一起,全说不出口了。
「我好冷。」身体的感觉支配了言语,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地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什麽?」太过莫名其妙使得魏巍忍不住打破沈默问道。
「而且好痛……」魏巍他终於开口说话了。一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都软弱了起来,靠着那仅有的自尊他才将那难受极了好想哭的冲动死压下去。
「你怎麽了?」听出了陈晋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魏巍那没有什麽高低起伏的冷淡声音背後却是异常地紧张。
他是不是和人家打架然後打输了,满身是血地坐在路旁?是不是生了重病躺在一片苍白的病床上?或是喝醉了酒一个人在那危险的海边乱逛?
一幕幕不祥的想像飞过脑海,更加深了他心中的不安。
「……」告诉他?不告诉他?面子很重要,可是……
「我不小心摔下来了。」可是好想见到他……
「摔下来?你在哪里?从哪里摔?你……」
咦?窗外远方驶过的消防车声音,爲什麽可以从电话里听到?
魏巍抓起桌上的钥匙迅速地走出房间。
「你是不是摔到下水道去了?」
「你怎麽知道?」
该死的!那几个下水道老是不盖上,当初他也是从那里把不小心掉进去的小晋捡回来的,他怎麽会不知道。
「你不要挂电话,你摔到了哪里?头?脚?」印象中那个下水道坑还不浅,这下子魏巍连冷淡都装不出来了,电梯慢得叫他几乎要抓狂乾脆走楼梯。
「我……欸?」通话突然中断,陈晋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没电……
「干!」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没电?
一边骂着,心中却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听到魏巍的声音,知道他还是在乎着自己,真得好高兴,高兴到只怕再讲下去,不争气的眼泪会掉下来。
没多久,就听见魏巍的声音从远到近传来。
「阿晋!你在这里吗?阿晋……」搞什麽鬼爲什麽电话讲一半就挂了?陈晋他……不会也挂掉了吧?
「你到底在哪……陈晋!陈……」
「哈罗。」用还能动的那只手跟洞口的魏巍挥了挥手,没想到两个人再一次的相会竟然是这样滑稽,陈晋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你这白痴。」魏巍忍不住咒駡道。
还能吹泡泡,应该是死不了了。
他来台北干麻?
是来找我的吧要不然不会出现在我家附近。
那,他来找我做什麽?
「你到底想怎样?」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熟睡中陈晋凉凉的脸颊。
他断掉的手脚已经开刀接好了并上了石膏,不过似乎非常地痛,就连这样沈沈地昏睡着那疼痛的表情始终没有舒缓。
尽管陈晋的模样凄惨得要命,一头乱糟糟的棕色头发下那张瓜子脸蛋不但苍白还有点泛青,裹着大大石膏的手脚让他看起来非常地可怜,昔日那神气的屌样完全不复存,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明明他是那样狼狈样可不知怎地还是觉得他依然很美。
尽管如此,自己依旧是那样……
那样像个白痴一样执迷不悟地喜欢着他吧。
「……」陈晋臭着一张脸用左手扯着床边的窗帘,本来就被小晋咬得烂兮兮的流苏被他这麽一阵乱扯更加地破烂。
喂他吃药帮他擦身子,看书,打电动,和那只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小猫玩,现在魏巍他在厨房煮饭。
一直都不讲话。
什麽都不说,也没有表情,甚至是眼光一直不曾放在自己的脸上。
陈晋当然很明白魏巍的沈默代表着什麽,那肯定代表着他不打算原谅他。
虽然他很细心地照顾受伤的自己,但他本来就是烂好人一个,如果今天受伤的换作是其他人,魏巍也会这样照顾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