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陌生的中年男阿被(阿伯)站在眼前,而脑袋中一片浆糊完全处於状况外。
「哩像(你谁)?」伸手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从椅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坐在公车上,而整台公车竟是除了自己和这个阿被(阿伯)以外没半个人。
「挖勒我司机啦!该下车了我要收工啦!」
「收工?」那这是哪里啊?怎麽从窗户望出去像是在荒郊野外?
「这里是最後一站了。」司机转身走回座位一面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一面说道:
「你八成是睡过头了齁!」
「??」背起背包跳下车,四周除了停车场旁公车司机的宿舍,再也没有其他像是人住的地方,倒是不远处的山头上全是蒙阿拨(坟地)。
还真的是荒郊野外!!而且从这个微冷的气温判断,还是在荒郊野外的山上。
「干!这啥米鬼地方啊?」边咒駡着边转身问司机:
「阿被(阿伯)!XX社区在哪?」
「在山下,你前一站就要下车了啦!」
「有车子开下去吗?」
「回来这里的车子都要明天才会开喔,肖怜A(少年)!我看你去路上拦车子搭便车会比较快啦!」
「靠夭(哭夭)……」拦车?多见笑(丢脸)!坐过头坐到山上已经够蠢的了,拦车不就等於告诉其他人自己的蠢?林杯才不干!宁可用走的也不要拦车!
一阵山风吹来,尽管把薄外套穿起来了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初冬入夜的山上还不算很冷,但却叫从热带地方来的陈晋有点受不了。他问清楚了方向,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去。
「看啥小?干!」比着中指对刚骑过去的机车大骂着。
干干干!林杯就是喜欢半夜在山里面散步啦!看个屁屁蛋啊!干麻每个过去的人都在看?
到底还多远啊?
已经走了好久了,但所见除了杂草树木石头,加上天上的月亮和偶尔经过的汽车机车外也没看到什麽社区,这条柏油山路简直像是没尽头似的。
「累死了。」那双腿在坐了半天的火车已经酸得要命了,然後在台北又操了一个晚上,现在还得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山上”散步”……
「干!都是你啦!」像个小孩子般他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地抱怨了起来。
如果不是爲了找他,林杯现在一定舒舒服服地躺在客厅椅子上看电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在荒山路上还不时得担心会不会有熊啊还是什麽不明物突然跳出来……
都是你!!你干麻什麽都不说就突然走了?
如果生气,如果不爽,你可以骂我吼我揍我,干麻不出声然後偷跑?
真的讨厌林杯到连看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了吗?
报应!真的是报应!之前自己不是凶神恶煞地想要赶走魏巍再也不想见到他?等到他真的走了却又想他想得要命。之前不是说讨厌死魏巍吗?等到发现自己有多喜欢魏巍时,魏巍却可能已经讨厌自己了。
从来就不希望魏巍离开,从来就没讨厌过魏巍,这是心底的声音,但自己却从来没听见过。然後自己只会打他骂他欺负他伤害他甚至让他掉眼泪……
还以爲魏巍不会哭的,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很ㄍㄧㄥ(很撑)像是一辈子也不会掉眼泪的人……什麽屁话!只要是人都会哭,只要伤心难过都会……
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连续剧里面的坏人一样,那样很坏地对待魏巍,对待明明是对自己那麽重要的人。
「都是我啦!白烂!干!」越想越是不爽,火大地用自己的左脚使劲把右脚乱踩一通,再用右脚把左脚也乱踩一通,重复着这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像是什麽奇怪舞步的行爲以抒发心中对自己的嫌恶,然後不小心踩到鞋带差点没摔得狗吃屎……
「耶比!」终於给林杯走到了!大老远就看到那一栋栋高耸漂亮的电梯大厦。
魏巍果真是好野人(有钱人),住这种地方……
想到就要见到他了,心中有点紧张起来,虽然是烦恼着开场白但性情单纯的他想到自己的目的地终於要达到了又忍不住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於是,根本没注意到社区道路旁施工後没盖上的下水道孔……
「干……干拎杂被翁公!(操你祖宗十八代)」
连骂人的气势都没了,他用左手抹了抹嘴边的血,刚才摔下来时不小心咬到舌头痛得他差点没昏去,然後现在更痛的是右手和右脚,之前那「喀擦」的声音应该是骨头断掉的声音……
很痛很痛但意识却还很清楚,知道自己身在一个颇深的还有浅水的洞里,然後知道要咒駡那天杀的没盖子又没警告牌的下水道,那表示桃卡(头壳)没摔坏掉,但这对现在的极惨状况来说一点帮助也没有。
断掉的手脚根本动不了,勉强想移动身子换来的只是要人命的痛。这里离社区又有一小段路,或许用寄赛(挤屎)的力量大喊会有人听到,但死要面子的他宁可死在这洞里也不愿意鬼叫「救命啊救命啊」然後引来一堆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