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庆熙却不信的,他开始日夜抄写家训,好几次趴在桌案上就睡着了。傅知安把他抱起来时,他脸上还沾着不少的墨水。
傅知安有些好笑地用手帕给他擦干净脸,柳庆熙悠悠醒来,哼哼唧唧地抱住傅知安的腰,把头埋在肚子上,眼睛怎么也不肯睁开。
“好了,把脸抬起来,都是墨水。”
柳庆熙听话地抬了抬头,乖巧地把脸露出来。傅知安把墨水擦净,把他抱到了床上。
柳庆熙身上总有股黏糊劲,他抱着傅知安,后者也无奈地陪他一起躺在床上,等柳庆熙再次睡着才起身。
柳兴预都走一个月了,柳庆熙的家训还有一半没抄写完。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抄家训,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也是。
不需要多长时间,柳庆熙的眼下就乌青了。傅知安又好笑又心疼,亲自给柳庆熙炖了好几天的汤。
傅知安的母亲原本在西域生活,吃不惯中原的食物。傅知安便想尽办法做些好吃的给母亲,久而久之,厨艺比一些客栈的厨子还要好上很多。
柳庆熙本来对傅知安的厨艺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知安能给我做些吃的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算再不好吃,我也一定要全部吃掉,万不能让他伤心。
没想到超乎所有人的意料,柳庆熙把汤全部喝完后,又缠着傅知安做了些糖水。傅知安体谅他辛苦,全部都依着他。
这天喝了傅知安煲的汤,柳庆熙的心思活络了起来。这鹿山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待的,傅知安难免会觉得无趣,他可不想心上人一天活得闷闷的。
思忖良久,柳庆熙还是决定让下人去找傅知安的兄长。
傅康倾在京师做了个芝麻小官,找起来并不费劲。若是放在两个月前,柳庆熙是万不能让傅知安和他的兄长见面的。
每当心上人提起兄长,柳庆熙总是装傻。这次他倒主动提了出来:“我辗转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你的兄长了。”
傅知安很是欣喜,眼睛亮亮的,惊喜地拉住柳庆熙的手道:“此话当真,我兄长如今怎么样了?他在京师过得好吗?兄长经常寄信回家,总说他过得好,其实家里也知道这些是安慰话。”
柳庆熙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你兄长过得不坏,虽然官不大,但闲暇时间也多。”
傅知安问了好些关于兄长的话。
但柳庆熙也只是听下人回来汇报,了解得也不多,于是道:“你明天去找你兄长就知道了,我说了也算不得数的。”
傅知安一整晚睡了又醒,醒了就忍不住地在床上翻身,他的动作很小声,但柳庆熙知道他睡不好,留了一根筋,在他翻身时抱住,然后拍了拍他的背,嘴里唱着不着调的曲儿。
傅知安好笑,乖乖躺在他的怀里,不多时又睡着了。
第二天傅知安很早就起床了,这趟去京师城内不能当天去当天回,他心里记挂柳庆熙,炖好两天的汤才下了鹿山。
他这趟没有带仆人,一个人骑着马就下了山。
近夜晚他才到客栈,躺在床上歇息,窗外还混杂着人声。这是鹿山所没有的,一到夜晚,鹿山安静得出奇。
这晚他睡得不好,半夜惊醒后,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跟烙饼似的。
终于要见着兄长了,他想。此次来京师,虽然没能和宋家把亲事定下来,但兄长应该能理解他。至于柳庆熙的事儿,他可还不能跟兄长说。
一晚上睡睡醒醒,傅知安第二天却很精神,早早的就去找兄长了。
傅康倾这个芝麻小官,住的地方也偏僻,他找了大半天,才在下午敲响了兄长家的大门。
岂料兄长根本没有在家,开门的是嫂夫人,她对傅知安印象深,即使两人只见过一两面,也还是把傅康倾的这位弟弟认了出来。
嫂夫人把傅知安邀请进了家里。两人说了些家常话后,就再无可以寒暄的了。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嫂夫人知晓傅知安等不及想见到兄长,便说傅康倾在长春院与几位同僚喝酒,也许今明两天都不会回来,若是傅知安实在想早点见到兄长,就去长春院找他。
这长春院在京师城内可谓是非常出名了,出名到傅知安这么一个在江西的人都听闻过。
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是在一本艳情里读到的。据言,长春院分为北院和南院。这北院和南院都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南院是走旱路的。
若是在之前,傅知安也没什么好在意这南北院差异的,但如今自己走了旱路,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心神一凝。
兄长家就嫂夫人在家,傅知安不好久待,只好出发前往长春院。即使找不到兄长,他也能在那里住上一晚。
京师人也称长春院为不夜城,因那里无论多晚都灯火通明。
也合该兄弟两要相遇,傅知安进了长春院没多久,就在小厮的带领下找到了喝酒的兄长。
傅康倾原本在和几个同僚吟诗作对,吟的是南院一位倌人的诗,诗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