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在庭上陈述,那是鲍勃怕他乱跑想出的懒办法,用栓狗的项圈套住他,锁在楼梯下面。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他的两腿已经被确诊骨密度疏松肌肉萎缩,再晚两年回来估摸着腿脚就废掉了。
时文玢和时巍屿一路争夺抚养权,办理各种手续,给时南奚停学、转校、做体检,最后打包行李带他坐上商务舱回国,这一路时南奚一声不吭,也没有表达丝毫反抗。
他是认得哥哥和妈妈的。毕竟三岁离开,已经有记忆了。
但是那么久,他却始终不开口叫人。
时巍屿是头一回在这么小的孩子眼瞳里看到那种,对于一切世事的漠不关心,得过且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就这么任人摆布。
想到了一些不大愿意回忆起的东西。他忽然觉得,时南奚经过这些年在自己身边,被自己花尽每一分心血地娇养着,能养成如今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时巍屿一时有些心酸,看着时南奚的目光更柔了,他抓起人的手,说:“好啦。哥哥陪你吃饭去。今天是不是有奚奚最喜欢的惠灵顿牛排呀?”
时南奚也笑了,自然而然回握着哥哥宽大的手,白得像玉似的脸庞泛起几分红晕。
连带着,觉得今天餐厅里红酒惠灵顿的味道也格外浓郁起来。
有哥哥在这儿,自然吃什么都是香喷喷的。
靳姨见时巍屿回来,就把牛排又放炉子里回温了一遍,现在拿出来,浇灌上热腾的法式红酒酱,黄油酥皮爽脆金灿,内里菲力牛肉烤得七分熟,熟粉带着点儿生鲜嫩红,沿着盘子边缘缀上一溜排蔬菜。时巍屿的是生菜沙拉,时南奚肠胃不好,靳姨给他特地烫熟了,拧上些黑胡椒。
今天为着投资新型智慧科技,紧急会议谈了一整天,时巍屿早就饿了。牛排上来了,他熟稔地切开。一抬头,长桌子对面,时南奚捏着刀叉看了看盘子里一整大块的牛肉,平静地又将餐具放下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郎昕州。
郎昕州自然而然地接过刀叉,将他盘子里的牛肉一块一块,细细地切开,又将酥皮切分,叉起几丝蔬菜,分别放在小块的肉顶上。
时南奚这才提起叉子,将一块块小肉慢悠悠地望嘴里送。
时巍屿笑他:“全国知名的雕塑家时先生,你提得动雕刻刀、搬得动花岗石,吃个牛排还需要别人切好才行?”
“嗯。要切的。”时南奚津津有味,脸上也带笑。
这人就是有这么点子小矫情。尤其在吃方面,那可精细得堪比皇室贵族,味道重了不行,淡了难吃;肉比他的嘴大就得别人切好;餐盘摆得不好看就没胃口;饭后一定要一杯茶或者甜品……
还挑食。时巍屿刚这么想着,就看见时南奚精准地剔出几块青椒,撇到一边去。
时巍屿无奈地笑,摇了摇头。
算啦,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由着他开心就好。
饭后,时南奚饱足地啜着绿茶,压一压刚才生日蛋糕的腻。
时巍屿知道他的,甜品不喜欢过甜,并且他也不适合高糖,因此每次他的甜品都是叫几公里外的糕点工作室订制,用的代糖,奶油都是牛奶厂送去当日的鲜奶现打的。回回时南奚都吃得很开心。
他躺在热烘烘的榻榻米上昏昏欲睡,面前电视机无声地播放着他喜欢的剧集。
忽然身边多了个人。
熟悉的冷松香味。时南奚也不睁眼,身子一歪就往那处靠,时巍屿解开风衣,将他包裹进怀里。
“屋里有暖气也不能穿这么少!上次露肚子着凉忘了么?”
“哥哥!”时南奚带着鼻音,朝他耍赖皮。
“来,起来拆你的礼物。”时巍屿说着,将一只牛皮纸包裹的礼物盒递给他。
“谢谢哥!”时南奚立马坐了起来,兴奋地撕开包装纸。
“这是?”拆开的一瞬间他眼睛一亮。
是一套各种型号的雕刻刀和钻针,最细的刀子堪比头发丝那么细,甚至还有的是金刚石头片,配以钨钢蚀刻工艺,刀柄是乌木的,华丽精致。
“祝贺我们奚奚这次夺得全国雕刻比赛大奖。”时巍屿摸了摸他的头。
时南奚小心地把每一把拿起来仔细端详,从皮套里抽出来,又放回去,再去拿下一把,简直爱不释手。
“哦对了。”时巍屿说:“今天我回来晚了,其实是去替你拿了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交给时南奚。
《国籍认证审批表》,时南奚接过,抬眼看着时巍屿,有些困惑。
“从前你有很长一段时间居住在国外,现在你十八周岁了,可以选择是保留美国国籍,还是……”
他话还没讲完,时南奚接过了审批表,干脆利落地写上了“中国”两个字,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个地方……”时南奚垂下了眼眸:“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回去。”
“好。”时巍屿伸手捏了捏他细瘦伶仃的肩头,顺手将签好的文件递给郎昕州,一边温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