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这不是你的错,而是爸爸做得不够好。」阿丰对阿辛说:「爸爸,你以後喝醉了不用再故意地在我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你喝醉了就直接躺下来休息吧!你也不用趁我进了房间後才偷偷地到厕所呕吐,你要吐就直接吐出来吧!我还是小朋友,不太懂照顾你,顶多只能斟点水让你喝。畸叔叔应该能好好地照顾你,我很放心!」
阿丰这一段说话让阿辛终於按捺不住流出了眼泪,更把阿丰拥入怀中。阿辛感受着阿丰那小小的身躯传来的体温,忽然感觉阿丰就像是阿邦的化身,那麽的为自己着想、体谅自己。阿辛认为自己身为爸爸,似乎没有为阿丰做过甚麽,於是便对阿丰说:「你以後有甚麽不开心也要跟爸爸说啊!爸爸昨天对你做了很错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爸爸才对。爸爸不能没有了你,爸爸承诺以後不会再这样打你。以後无论发生了甚麽事,爸爸都会跟你好好沟通,不会再以暴力解决问题。」阿丰却说自己从来没有怪过爸爸,只想爸爸以後开开心心。阿丰更问到畸叔叔何时会上来再跟他补习功课,他觉得畸叔叔教得很好,而且人也很好。阿辛也就回应说要问问畸叔叔吧!
听到这里,我感到有一点释然。我突然回想起某一段已被遗忘的回忆——刚升上小学的时候,我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个男孩坐在花槽旁边舔自己手上的血,甚至还用带血的双手去挖泥,挖出更多的血。当时这个场面对我来说太震撼了,以致我早早把它刻意地忘掉了。现在阿辛提起这段童年往事,再加上我先前发的梦,把我这段被遗忘的回忆完全唤醒了。
阿辛的嗜血让我很是吃惊,但也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的,多了一份自我认同感。听了阿辛的嗜血因由後,也让我对自己的恋呕吐物癖多了一些反思。的确,对某一些事物的癖好其实并不一定代表我们本身喜欢那些东西,反而可能是我们心理上对一些不能自控的局面的畏惧的一种反射性心理,例如阿辛小时候心底里其实很害怕被父母打骂;我小时候则心底里很害怕呕吐前夕的感觉。我和阿辛都把对这些事情的恐惧变成对其产物(血、呕吐物)的迷恋,透过这些反射性心理去补偿自己心底里的恐惧感和不适感。
另一方面,我觉得阿丰的性格有点像小时候的我,其实从我早前跟他补习的时候已经这样觉得。阿丰跟小时候的我一样也是很在意大人心目中的自己是否一个乖孩子,导致我们都不敢行差踏错,甚至对自己的行为过份规范。这种心理特质使阿丰和小时候的我不懂得释放自己的内心世界,影响人际关系。我也为自己近来没有怎样跟阿丰补习而感到有点惭愧,於是我决定那个晚上就上阿辛的家替阿丰补习。
那天早上,我跟阿辛把呕吐物把我俩的呕吐物也收拾好之後一起去洗澡。洗去的不只是身体上的污垢,还有心灵上的一些枷锁。那一刻的我首次发现,原来坦诚相对比起呕吐更能把心里的枷锁释放出来。洗过澡後,我跟阿辛在我的房间内睡在一起。没有多余的动作,我们就这样赤条条地盖上一张厚厚的棉被睡在一起。那怕外面寒风凛凛,被窝里我俩的身躯感到阵阵温暖。
那个晚上,阿辛又放假,我上阿辛家替阿丰补习。阿丰当时刚刚吃过阿辛做的晚饭,阿辛在房间玩电脑,而我则进去阿丰自己的房间给他补习。自从阿丰升上小学以後的三个多月来,我也没有替他补过习。阿丰升上小学後,原本聘请的外佣因为合约期满而离职。阿辛决定不再聘请外佣,改由辛母照顾阿丰。阿辛在上班的日子把阿丰留在辛母家,每天上班前也会接阿丰放学到辛母家,放假的日子才有时会把阿丰接回家中。就这样,阿丰跟阿辛的相处时间反而比之前少了。
阿丰一看到我,表现兴奋但却看得出他脸青口唇白,似乎有点不舒服。阿丰跟我说他的中文和英文科成绩都不合格,因为不适应小学的课程。这跟我小时候一样,刚升上小学一年级的我也是跟不上小学的课程,中文和英文科也不合格。不知怎的,我对着阿丰竟有种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的感觉。我的确不愿意成家立室,但心底里却想有个孩子让自己教育。这种心态很矛盾,或许应该说我怕的是承担责任,教导不是自己的孩子是另一种感觉。我的另一种想法是想透过教育孩子来把世间上的悲剧减少,教的不只是书本上的知识,更重要是对生存的态度。当然,我这种充满负面思想的人没有甚麽资格去教人生存,但我反而希望让小孩在童年期间找到自己的路向和诚实地面对自己,以免长大後像我这样。
重覆背诵的课文和繁复的造句练习已使阿丰筋疲力竭,阿丰此时更显得一脸病容。我问阿丰是否不舒服,他却不承认,还说要继续练习。我打算让阿丰休息一下,毕竟他当时也开始放圣诞假了。只见阿丰一言不发,突然摀着肚子像是想呕吐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阿丰把吃下肚的晚饭全都呕吐出来,吐了一地还有我的身上。整个房间顿时充斥着呕吐物的酸馊味,呕吐完的阿丰在虚弱地喘着大气,边喘气边向我说对不起。阿丰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事的小朋友,我跟阿丰说不要紧,呕吐是很难控制的。我回想起我六岁当年因为身体不适而在舅父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