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用餐的地点是周雁行选的,环境很好,包间也很安静,菜品都是按照他记忆里陶暮远的口味选的。陶暮远有些意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小时候陶暮远挑食,一开始周雁行还会纠正他,最后实在不忍心看小孩苦着脸吃饭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自那之后,陶暮远不愿意吃的菜都被赶到了周雁行的碗里。
包间环境太私密又太安静,陶暮远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他不停的喝水,周雁行就不停的给他倒,直到周雁行聊起他们分开的这些年自己的经历,他才渐渐放松下来听对方讲话。
周雁行高中毕业后去当了兵,五年前在一次军事演习中为了救一名战友从陡峭的山坡上滚下来,摔断了手臂和一根肋骨,最后选择了退伍,退伍后修养了半年多,拿着国/家发的补贴和跟他同年退伍的战友一起开了个酒吧,一开始日子过的很艰难,差点就干不下去了,最后咬着牙挺过来了,现在日子过的还不错。
陶暮远听到他受伤,停下筷子看着他,有些在意的问:“留后遗症了吗?”
周雁行笑了一下,“暮暮关心我?”
“……”
陶暮远垂下眼睛,掩饰性的夹了颗西蓝花到嘴里,脸颊被塞得鼓鼓的,有点吐字不清:“职业病罢了。”
周雁行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内心一片柔软,对于自己的伤病丝毫不在意,“没有留后遗症,放心吧。”
陶暮远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周雁行之后也没有再提自己受伤的事,而是问起了陶暮远这些年怎么过的。
陶暮远一直成绩很好,高中跳过一级,后来考进了国内排名第三的医学院,本硕博八年连读,靠着奖学金和打工撑过来的,不过后来读硕士的时候开始帮导师工作,收入也多了一些,不至于节衣缩食,毕业后他拒绝了学校的挽留,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地方工作,他从来都不愿意细想自己到底在守着什么,总之回来心里就能踏实一些。
幸好回来了,陶暮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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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没有吃太久,八点半周雁行就把车开到了陶暮远家楼下。
陶暮远一边慢腾腾的解安全带,一边偷瞄周雁行,刚刚在路上除了问过他家的地址以外,周雁行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陶暮远自然也不会主动说什么,可他都要下车了,这人怎么还不开口。
周雁行没有戳破陶暮远那点小心思,而是掏出手机解了锁递到陶暮远面前。
陶暮远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的手机。
“给哥留个电话吧。”
陶暮远愣了两秒钟,缓缓的接过他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后拨通,自己手机响了一声之后把就电话挂掉了。
陶暮远把手机还给他,没做停留的拉开车门。
“我走了。”
陶暮远一脚都悬空在车外了,突然手腕被人攥住,他被对方拉着,不得不把脚收回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拉着他的那只手,又看着周雁行。
“还有事?”陶暮远问。
周雁行看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浓墨,似有千言万语。
“暮暮,叫声哥哥吧,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叫我哥哥吗?”
周雁行没有松手,他用大拇指缓缓摩擦陶暮远手腕上的皮肤,陶暮远的手有些凉,连带着手腕也是凉的。陶暮远条件反射般的想把手缩回来,周雁行微微使了点力气,不至于弄疼陶暮远,却又让人没办法挣脱。
陶暮远挣了两下就放弃了,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力道拿捏的不要太好。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他有些羞恼的提高声音。
他都快二十八岁了,奔三的人还叫别人哥哥,这也太羞耻了。
周雁行却不以为意,“叫声哥哥就放你走。”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陶暮远。
手腕被周雁行握的发烫,被摩擦过的皮肤就像要烧起来似的,陶暮远有些轻微的发抖,他咽了咽口水,经过天人交战后,把头偏向车外,羞愤的闭上了眼睛,终于极不情愿的小声说了一个字——
“哥……”
周雁行不满的挑了挑眉,哥和哥哥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明显叫哥哥更亲近一点,想着陶暮远小时候软着嗓子叫他哥哥的样子,他有些走神了,手上的劲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陶暮远发觉后立刻挣开他的手跳下车,用力把门摔回去,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周雁行看着陶暮远逃跑的样子,活像一只被野兽追逐的小白兔。他笑着摇摇头,等陶暮远跑进楼里消失不见,才拿出一根烟点上,一边吞吐烟雾一边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就好像是被命运驱使一般,兜兜转转,是他的不管过多久都跑不掉,不就是一声哥哥么,总有陶暮远愿意喊出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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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暮远回到家之后没有开灯,而是径直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他的身体很疲惫,但是大脑又异常兴奋,他盯着天黑漆漆的花板发了会儿呆,感觉左手的手腕还有些发烫,于是举起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