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扬起的尘土几乎让我看不见后面。都市早在十几分钟前就被我们甩在身后,被黄土覆盖的马路两边每隔一百多米就有两、三幢矮房,黑色的瓦片没Jing神地搭在斑驳掉色的墙上,房子后面通常有搭建了来养鸡的棚。
斐璚坐在副驾驶上,身上盖着我的外套小憩。圆圆站在他两腿间,它现在长的了不少,能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了,它吐着舌头,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被斐璚按下来,然后又呜呜叫着从斐璚胳膊下钻出去看窗外。
终于开到孤儿院门口,啊不,现在改叫福利院了。老旧的二层建筑被前前后后刷了好几遍漆,现在呈现着不均匀的蓝,有些油漆脱落的地方还能看到孤儿院的黄色墙壁。生锈的大门连接着两面挂着铁丝网的围墙,上面支着“阳光福利院”五个大字,“福”的右半部分和“利”的左半部分都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看着破破烂烂的。
我把车停在门口,一对我没见过的中年男女就带着几个孩子出门迎接我们。
“斐先生,藏先生,你们好。”发福的中年男人笑得脸上的两团rou上扬,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摘下与那身旧西装格格不入的礼帽,向我们鞠躬,“欢迎你们回家,我是阳光福利院的院长,陈伟杰。这位是我的助手,王女士。”
站在陈伟杰身后一步的女人捏着裙子不熟练地对我们行了礼,低头道:“王冬梅。”
陈伟杰非常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又满脸洋溢着笑容地对我们说:“两位先生请进吧。”
我跟上去,陈伟杰看到我和斐璚牵在一起的手,很明显地愣了一瞬,随即笑着带领我们走进孤儿院。
一进门,我就看到一些都没我腿高的小朋友站在入口两侧,他们支着两条细腿儿,整整齐齐地从矮到高排成两排,随着陈伟杰的一个响指,齐刷刷地对我们鞠躬,稚嫩的声音一同响起:“欢迎斐先生、藏先生光临阳光福利院,欢迎回家!”
我侧头,看到斐璚也微微皱眉,捏紧了些他的手。圆圆似乎是有些被吓着了,噫噫哼着躲到我俩中间。
那些孩子似乎是想来和圆圆玩耍,但陈伟杰高声说了句:“好了,孩子们,去准备节目吧。”那些孩子便鸟兽四散,在王冬梅的带领下一溜烟地全都跑了。
陈伟杰带我们进了屋,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一丝我所熟悉的味道了。原本门口应该有几个塑料小木马,我和猴儿经常会抢着骑,老三就会坐在旁边玩积木,看我俩打得不可开交了才会来拉架。现在大门口除了一个台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伟杰向我们介绍道:“这是登记台,请两位在这里写一下出入时间和姓名。”
我凝噎片刻,但还是遵守规矩,帮斐璚一起写了登记。放下笔时我顺便扫了眼,发现上一个来这里的都已经是十多天前了,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些孩子找不找得到领养他们的人。
“谢谢先生们,那么请允许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福利院现在的模样。”他手里捧着那顶小礼帽,挤眉弄眼道,“希望这可以唤醒你们美好的童年记忆!”一路上我们没见到孩子们,陈伟杰的鞋跟在水泥地板上踩得哐铛作响。
“这里原本是木头地板的。”我问道,“冬天孩子们脚踩上去就不会那么冷。”
“在我代替前任校长时,这些地板太旧了,我就把它们都敲掉了,更何况他们应该穿鞋的。”陈伟杰一板一眼地回答,接着谄媚地对着斐璚笑道,“当然,如果斐先生...还有藏先生喜欢的话,我会考虑用木头铺回去,可惜资金不太够。”
我下意识觉得不舒服:“哦?怎么会不够用呢?”
“孩子太多了!光是给他们吃就够花钱了,王冬——我的助手还想给他们买更多的书!”他捏着自己的小胡子,用力地踩在水泥地板上,“我的校长室里已经有足够多的书了,够他们看的。”
我没有继续接他的话,他似乎以为我在赞同他,滔滔不绝地又说了许多诸如孩子们该学会感谢,资金周转不顺的话。
最后他带我们到了食堂,里面已经站着一群孩子,他们脸上都涂着红粉,小脸蛋画得红润,但露出来的手脚却像树枝一样。一个领头的孩子站了出来,她穿着蓝色小裙子,梳着短发头戴红发箍,用那种中小学生朗诵课文的语调高声道:“亲爱的斐先生、藏先生、还有可爱的小黄狗——”身后所有的孩子一起跟着扬声,“你——们——好——!”
红发箍女孩继续说:“请让我们为您带来节目——灰姑娘!”
陈伟杰向我们使眼色:“来、来,两位请入座。”
我们被他推着找了个靠前的位置,那里桌上已经放了两杯咖啡,地上还有个装了nai的小碗。
小朋友们开始表演,那个红发箍女孩大概是演灰姑娘的,她抓着一块抹布在地上擦,两个扮演姐姐的女孩对她又是推搡,又是侮辱。红发箍女孩打扫的手法异常熟练,而那两个推搡她的女孩也脱口而出地骂着“赔钱货”、“败家女”。
“二位尝尝看吧,这是我最喜欢的咖啡。它让我感觉自己深处英国lun敦最繁华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