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璚安静地靠在我身上,他的手被我握在手心里。
刚才他突然就拿烟灰缸去砸陈伟杰,陈伟杰被那一下直接砸破了脑袋,他张口就骂了句很难听的粗话,从书架上扯了两本书就敲向斐璚。
斐璚抢在我之前一把抓住陈伟杰的手腕,把他反手按在透明的茶几上,陈伟杰哀嚎着,玻璃上就凝了一层白雾,他高声骂着:“疯子!你这个喜欢被男人Cao屁股的疯子!我们阳光福利院不欢迎你这种有他娘的神经病的疯子!放开我,啊!你他妈的快放开我!”
斐璚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起来,我急忙从背后抱住他,扣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拽。斐璚尖叫了一声,又发出“噫噫”的声音去踹陈伟杰,嘴里喊着:“你又来找我玩了吗?好啊,我陪你玩!过来我杀了你!”
我掰着他的脑袋往我肩膀压过来,掐着他的后劲安抚道:“斐璚?听得到吗?”
“哈哈,这么多年了,还是要我陪你玩吗?”他发出尖锐的笑声,两条蛇一样的手臂从我的腋下穿过,咬住我的脖子,“我学会了很多,我会用锥子捅到你脑子里,我会用吊灯把你勒死,哦对,我还会把装满了果汁的针筒插进你的血管里!”
我几乎要窒息,仰起头喘着气:“斐璚,我没法呼吸了——斐斐...”
斐璚抱着我的动作愈发温柔,掐着我脖子的手却恶狠狠的,他咬着我的下巴:“我能摸到你的动脉,我很喜欢,你会送给我吗?那样我会陪你玩。”
眼泪和口水都毫无形象地流了出来,我呼吸的声音就像一个破风箱,一团火从胸口开始燃烧向我全身,我开始觉得脑袋发晕,四肢渐渐失去知觉,甚至得依靠那双要掐死我的手才能站立。
“想要我吗?”我迷迷糊糊听到他在问我。
我失去了五感,我还不想死,我和斐璚之间刚刚有了好转。
我要死了吗?被斐璚杀死?
我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咬在我脖子上的蛇松开了口,我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咳嗽起来。斐璚闭着眼软绵绵地靠在我怀里,他的两条胳膊也无力地垂在两侧。
我抬头,看到陈伟杰手里拿着一本沉重的硬皮辞典,喘着气,他的胡子歪向一侧,显得极度滑稽。
“...谢谢。”我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简短地道谢,然后扶着斐璚把他挪到沙发上。
斐璚的睡相一直都很乖,好像睡着了就死了一样,我相册里一直保存着有一次我们上床后他睡着时的照片,标签上写着“天使”。
我的天使刚才想杀了我。
和上次在病房里又有些不一样,我没叫醒他。我不知道要是再有下一次,会不会那么幸运的又有一个陈伟杰来救我。
我用指背刮了一下斐璚的睫毛,在他鼻尖吻了一下。
“咳咳。”陈伟杰的神态不似先前的恭敬,反而有些嚣张地拉开校长椅,“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伤害了我,用那个烟灰缸——但我不会与你们计较。”说到这里,他得意洋洋地扬起眉毛,“如果我是你,我会感谢这位无私的校长!毕竟他救了你的命,还对他收到的伤害只字不提。”
我看着他额头上已经结了痂的伤口:“你说。”
他听我这么说,高兴地咧开嘴角:“我可是损失了好多本书,还有我大脑里的智慧!”他掰着手指数起来,“可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只是阳光福利院现在缺少一笔钱...我们下个月要改修门口那块招牌,上个月给围墙涂油漆已经花了很大一笔钱。”
我点点头,回答:“知道了,现在我需要一点和他独处的时间。”
陈伟杰眼睛都绿了,他搓着两只手,又谄媚地笑道:“可是斐先生还没醒...你看是不是该征求他的意见?”
我忍无可忍,坚持道:“我说,知道了!请让他安静地待一会儿。”
陈伟杰连声答应,弯着腰不住地鞠着躬离开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我低头看着靠在我身上的斐璚,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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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璚是我们中间最漂亮的孩子了,却迟迟没有人愿意要他。和他一样大的孩子陆陆续续都被接走,只有他还留在这里。
他明明可以逃过大人的眼睛偷偷抽烟,明明可以折出飞得最远的纸飞机,明明可以爬上最高的屋顶。却没有一对父母想带他回家。
我对此一直无法理解。直到有一个叔叔找到nainai,说想到斐璚回家。叔叔的眼睛不大,笑的时候把他那两只小眼睛挤得都快没了,他的脸颊就像苹果一样挤兑着他像鹰嘴一样的鼻子,咧开嘴哈哈大笑时能看见他的几颗金牙。
叔叔似乎很喜欢斐璚,那双大手就没离开过斐璚的身子,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一会儿拍拍他的大腿,对斐璚赞不绝口。
斐璚被叔叔领走的时候我其实很不舍,我都没来得及跟他多说几句话。我想着我要努力,早点被父母领走,这样我长大就能去找斐璚,让他陪我玩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的就又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