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胥那一晚做得过了头,到后来,我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跪伏的姿势让膝盖都红肿了一片,他却仍像个凶兽似的,衔着我的后颈rou,不愿放松一尺一寸。
我恼得转头去咬他,他才肯放松少许。
第二天,是温洵过来接我回宫的,他将我抱在怀里,慢吞吞地走在宫道上,同我说一些议政阁的趣事。
比如某位刚添了喜事的大人,来上值时,袖口里的拨浪鼓突然掉了出来,被同僚好生笑闹了一番,还有转到南方任职的一个京官,呈上来的奏折里,竟装了一捧风干的桂花,说是给圣上也留了一捧十里金粟,可不要说他到了地方,忘了圣上。
还说圣上准备今年提前开科举,如今,那些学子都在赶往京都的路上,等过了一个月,京都应是极其热闹的。
听他这般说道,我突然想要出宫去看看,看看在他们手下的河山是哪般模样。
于是我抱着温洵的衣袖,软声同他说道:“允泽,我也想出去看看。”
从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如白玉般的修长脖颈,和利落硬挺的下颚线。
他抱着我的手似乎紧了些许,顿了一下后才回答我道:“无悔,等你身体好上些许,再出宫去走走好吗?”
我知道我体内的雄蛊还处在不稳定的状态,而且我的记忆似乎并没有恢复很多,有一些事情还是朦朦胧胧的,只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但是又不甚清楚。
无由来的,我突然好想出宫去走走,哪怕只是去酒楼里听上一段说书而已。
温洵还是如从前那般望着我,眼里却多了一些担忧。
望着他的目光,我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得转头避开他的目光,道了一声:“好。”
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
听见我的回答,他的身子转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可是感到无趣了?”他从上方温和地注视着我,缓缓同我问道。
我与他的视线相对,今日的日阳不算刺眼,却还是教我不由自主的被晃了一下。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我转开了视线,盯着他前襟的绣花纹饰,回答道:“未曾。”
我并不是因为无趣才产生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只是因为想出宫去看看,看看从未在记忆中出现的闹市打马和酒旗飘扬。
这一个话题终是不了了之,我不再提起,他似乎也默认了我的答案,从这之后也不再提起。
其后几天,我同乌胥的相处时间陡然多了起来。那只曾经放在木盒里的狼牙,兜兜转转又到了我这里。
不过珠链却是被拆了重新装过,上面多了几颗以前没有见过的血红琉璃珠。
“乌胥,这几颗珠子可是后来加上的?”我问他这话时,他正倾身过来帮我戴上项链。
闻言,他垂下眸子同我对上,手上摸索着将我未束的发丝撩起来,揉捏了一下我的后颈,才沉声道:“嗯。”
他欲言又止了一番,眼里的情绪起起伏伏,碧绿清澈的眸子像是塞外的湖水,被风吹拂过,只留下一圈潋滟的余韵。
他的手还继续搭在我的后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揉捏的力度不轻不重,晨起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困意又渐渐升了起来。
在迷迷糊糊之际,面上兀然附上了一处温热的气息。
“无悔,你想不想去我的家乡看看?”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似草原上落日湖孕育出的妖灵,吐露出一道勾魂的呢喃。
我蓦然惊醒,才发现自己被乌胥揽在了怀中。
他的气息包围着我,整个人也非常有压迫感的将我圈在他的领地里,在我看过去时,他将头垂在了我的肩上,像只大狼崽一样,在我脖颈边挨蹭。
“我想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清澈见底的格根萨日湖——”
“无悔,我以前难过的时候,会偷偷跑出去,在湖边待上一晚上,他们谁也找不到我。”
“无悔,无悔……你别忘了我。”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有身着异族服饰、眉眼尚且稚嫩的乌胥,还有眉眼长开了些许,却是穿着中原服饰的少年乌胥。
最后一个片段,是他穿了一身绣纹Jing美的华服,外罩一层轻如蝉翼的薄纱,发间垂下了一缕一缕的珠串,五官虽显少年人的青涩,却已有了后来充满狠戾的模样含在其中。
一身华服的乌胥将我揽在怀中,他眼神似沉痛,似不舍,又似狼王嗜血般的尖锐与暴厉。
在寂寥空荡的宫道上,他的身后站了几位奇装异服的乌阙人,还有像是几人的领头者,看着乌胥,似乎要提步上前同他说些什么,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下去。
他旁若无人地摩挲着我的脖颈,碧绿的眸子似乎蓄了水光,他低下头同我说:“无悔,我要走了。”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在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的时候,他当即道:“无悔,此去一别,是生是死,你一定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