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云快要将茶壶里的水喝见底的时候,陈默终于忙完了。
他拿出一叠干净的白纸和一杆毛笔,在燕云对面坐下。
“你此番还能活着,必是有高人相救,毕竟世上还有许多我们不知的秘术。”
陈墨写完,将纸递给燕云,就着空出的手为燕云号起脉来。
“是不是天塌下来你都不为所动?”燕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陈默,一般人如果听到人死而复生都会惊讶,但陈默却表现得很平静。
燕云甚至觉得陈默不是人,没有七情六欲,所以才会无论何时都这般镇定,这般超然物外。
说完,燕云笑着将手中的纸张递回去,问道:“陈大仙可看出我患的是什么病?”
陈默松开把脉的手,又扒开了燕云的眼皮,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摆弄了燕云许久,陈默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他拿过纸笔,写道:“体虚,畏寒,贫血,当好生休养。”
“这我知道。”燕云想问的不是这个,随即开口道:“我觉得我最近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燕云刚说完,就看到陈默投来一个赞同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才知道你脑子不正常吗?”
“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燕云脸色变得很疲惫,他扶额解释道:“有的是曾经经历过的,有的好像是没经历过的,这些画面每天都在脑海里重复……”
燕云说得极其正经,陈默单手撑着头下巴,看着燕云,示意他继续说。
“这些奇怪的画面,已经让我失眠很久了。”
陈默思考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笔,抽出一张没写过的纸,“刷刷”地在纸上写起来。
燕云还在兀自说着,本来愁云惨淡的脸上又多出了一种纠结的表情,他几次开口,又将话收了回去,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我总是梦到一个男人。”
听到这句话,陈默写字的动作一滞,在纸上写道:“谁?”
“萧逸然。”再次说出这句话时,燕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咬牙切齿,语气里反而多了几丝迷茫。
“陈默你说,我一个正常的大男人,为什么总是梦到另一个男人。”
陈默没说话,又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起来,看起来是对这个问题不太感兴趣。
“陈大仙,看出我患了什么病没?”燕云苦恼地挠挠头,伸出手打断了陈默写字的动作:“我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你不忍心告诉我?”
陈默被燕云扰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拂开燕云捣乱的爪子,忍着给他下一碗安眠散的冲动,写完了最后几个字,才抬起头警告地瞪了燕云一眼。
他把纸张推过去,搁下笔,端起一碗绿油油的茶喝了起来。
纸上是陈默开好的药方:“酸枣仁两钱、柏子仁一钱、五味子、茯神各三钱。首乌藤、朱砂、灵芝、远志、合欢皮……”
燕云看着那一堆中药的名字,头更大了,他盯着纸张失神道:“陈默,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陈默眼神微动,良久,才下定决心似地写道:“大劫重生,你的确是忘了许多事。”
闻言,燕云倒没觉得有多惊讶,他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道:“怪不得十六岁那年的好多事,我都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也是好事,那段记忆对你来说也只是负担。”
陈默难得话多,他耐心地写道:“你梦里出现的那些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我梦到萧逸然也是因为他那段时间的确在我身边出现过?”
燕云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道:“好像他陪了我好久,但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陈默沉思良久,在纸上郑重地写下一句话,见燕云有些走神,便敲了敲桌子道:“我有事同你说。”
难得见陈默如此郑重,燕云也认真问道:“你要与我说什么?”
“和萧逸然有关。”陈默神色严肃,继续写道:“我觉得这件事你有知道的权利。”
“你说。”
“你之所以能重获新生,是因为萧公子用他的命作祭延续了你的命,也就是说他消耗自己,换回了你。”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燕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重复道:“以命换命?”
陈默敛眸,正色道:“嗯,可以这样理解。”
“为什么?”良久,燕云才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这要你自己问他。”
言罢,陈默又拿起了草药,开始研磨起来,又变成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
“有什么毒需要放血,还会时而变得不清醒或者暴躁的?”
陈默正专心捣药,燕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陈默猛地停了下来。
他快速地擦了擦手,在纸上写道:“这种情况只会是一种毒。”
“什么毒?”燕云迫切地问道,他不自觉提高的声音,透露出他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