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真在一片恍惚中上了车,怎么开往哪里开全靠下意识的直觉,直觉却还要分裂再分裂。头疼欲裂中实在忍不住敲打脑袋,她到底做了什么?对孔珏做了什么?
在晚宴上昏倒,妻子不过是象征性地探望,出院也要做戏,一个人肩挑孔家整个现在和未来从未放纵过的男人,如今还要承受亲妹的双重背叛吗?
巨大而沉重的愧疚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割裂痛苦自心底深处不断蔓延。
身子猛地往前撞去,轮胎在路面上因急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宜真甩甩脑袋回神,是跟前车追尾了。
陈新民正往市局去,在新华路口转弯,市局那边有个政协会议需要到场。前方一片滴滴答答急躁的车鸣。顺着车流往前去,不出意外那里发生了交通事故,好在还有一跳道可以正常行进。
陈新民随意地扫向后视镜,乍然打转方向盘把车停到绿化带旁。
被追尾的司机猛敲窗户,火冒三丈嘴里骂骂咧咧。
陈新民及时过来,一面出示证件,一面将明白递过去:这是我朋友,她刚出院有点不舒服,这样,您出任何问题找我,修车费用我来出。
那人看看他的警员证,哼气着收了名片:生病了就不要上路开车,害人害己!
陈新民将一脸虚汗神思不属的宜真从车内领出来,将车开到一边,连打几个电话出去,再把人接到自己的车上,拧开矿泉水递过来。
宜真慢慢地回过神,虚弱中机械道:"谢谢,麻烦你了。"
陈新民不在意地摆摆手:车子你不用管,保险公司会过来处理。准备去哪儿?
他也不问什么事,想说她自然会说,不想说也要给她空间。
宜真垂眸,无措地掐着指腹,她也不知道去哪,现在回分局显然状态不对,怕被人看出来。她这人撒谎还不Jing深,要是陆深执勤回来,逃不出他的法眼,那时她该怎么说?
给小赵打去电话,正好拿追尾做堂皇的借口逃班。她需要时间整理下脑海里混乱的记忆,陈新民二话不说送她回家: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电话。
浑身粘腻着热汗蜷进沙发里,这样热的暴暑天气,连空调都没开,身上却冷得发抖。
孔宜真跟李毅混乱的私人纠葛....也就罢了,那时还未跟陆深在一起,关键是她要搞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是属于背叛孔珏的范畴。还有没有补救和挽回的余地。
李毅张狂的笑声不断回响,勾挑着嘴角说他记得一清二楚的画面不断回放。
宜真慢慢坐起来,恐怕不光是记得清楚吧。敢这样把她叫过去,嘴里也不干不净地谁也不尊重,非得有绝对的底气才行。什么东西让他有底气呢?无非是对孔珏绝对不利的东西。
而这东西,恐怕是她孔宜真亲手奉送的。
陆深下半夜回来时,当然早从宜真这里骗取了密码锁的密码,她已经早早入睡了。
男人洗漱后带着须后水的清香上床来,从身后抱住熟软的宜真。大手抚摸柔软平坦的腹部,贴面亲了亲,问睡了吗?实属多此一问。宜真侧身在昏暗的视线中睁着眼睛。她想装睡,陆深的气息席卷而来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跟李毅的前情,李毅跪在沙边脚上,脱去她的高跟鞋,一根根地舔她的脚指头。丝毫不觉耻辱,热烈的眼神,那是伪装的吗?
宜真相信,不是。最起码,真假参半吧。
骤然暴露在视野中Yin柔而极具野心的男人,宜真潜意识里是一种很混乱的感觉,孔宜真释放的记忆和情感不断地钻进她的胸口。对于那个男人,她恐怕是真喜欢过的。也是真厌弃过,逃避过。
孔宜真你当真爱过他吗,宜真对着幽深无底洞似的心脏问,深处的飘摇的影子迟迟不作回应。李毅的求婚是你想要的吗?
这夜大床上的两个人,都没睡好。宜真睡没睡,陆深的手指滑过她的脸畔,亦或是轻嗅她肌肤上散发的温暖气息,便一清二楚。宜真知道陆深也没睡好。这是两人头一次同床异梦吧。可是她没办法。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责任,太多的愧疚,对原身的无端端的占有,占有后对孔珏大哥应尽的基本义务,再一次被现实给推翻。
清晨的日光亮得早,蓝白的天空上飘出云霞,透过窗纱漫射进来。
陆深坐在床前,给勉强陷入睡眠的宜真上药,因为追尾额头上、手臂上有细微的擦伤。
宜真还是醒过来,药水轻微的刺痛让她看到清晨男人沉默温柔的面孔。他的温柔不在微笑里,不在言语,在细微清浅的动作中。在使人退无可退只能沉醉的视线中。
陆深俯身轻吻她:再睡一会儿,待会儿我给你请假。
宜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什么事,还是起来吧。
陆深摸摸她的额头:车子保险那边处理了?那车性能不太行,就开你那辆奥迪吧。再不行,就给你买辆新的。
那辆大众是宜真为了办案和上班低调购买的二手车,怎么处理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