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荣桂兰还在省大剧院做台柱,前途光明一片。继续努力的话,荣获一个终身艺术家的荣誉不再话下。
追求她的男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于是她的眼光自然也高。挑挑拣拣中总是无法忍受男方的任何一点瑕疵而分手无数。后来她也懒得再谈恋爱,一心扎在工作中。
可是事业仿佛突然抵达瓶颈,再要往上爬势必就要走更深入的关系,那是她嗤之以鼻的。也是因为太过年轻心高气傲,被舞台上的b角钻了空子,她的位置和影响力在院长那里江河日下,后来竟然反而要做那个b觉的配角。
然而她没得选,除非她不想在这里混了,否则只能听从安排。
那是她第一次以b觉的身份亮相舞台,聚光灯从她身上偏移,往她最痛恨的女人身上打光。这种耻辱令她在结束后坐在剧院跟前的暗淡的台阶上,忍不住捏了香烟来抽。
宋百川恰是这个时候出现,他甚至都不是剧院的正牌观众,陪相亲对象而来,结果呼呼大睡一整晚。女方看他如此敷衍,气得走了也没打招呼。
宋百川是在保洁做卫生的时候醒来,发现周遭空无一人,不过是笑笑就信步出来。
他路过了身穿舞台服的荣桂兰身边,走下去,复又上来,她的脸画得太夸张所以他也不知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只是陪她坐一会儿,坐到女人突然掩面大哭起来。
翻便公文包找出纸巾来:嗐,别哭了,这三更半夜的,伤心的女人最容易招惹坏人。
荣桂兰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吹出个尴尬的鼻涕泡,赶紧擦了: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坏人?
宋百川很英俊很儒雅,但于感情上性子很慢,所以相亲总是失败:我不是。我人还不错。
也许是长期的压抑导致她继续爆发发泄,也许是宋百川那夜太合她眼缘,当晚她赖上他还勾引他,宋百川在床上真是笨得可以,百般抗拒后还是从了,手忙脚乱还不知道怎么使劲,搞得荣桂兰嬉嬉笑笑地做了一场怪模怪样的爱。早上起来后还嘲笑他是秒射男。
男人自然不甘心被人嘲讽那方便的差劲,他思量了半个月后找来剧院,把人堵在角落:那天是太激动了,你....太sao了....
荣桂兰听出并非在骂她,从他羞赧的表情上甚至可以说是在夸奖她,她不行了,拽着男人的领带进了更衣室,一堆衣服里实验他到底是不是秒射男。
果真不是。
他们把衣架都搞得倾倒下去,两人跌入衣服堆里闷声发笑。
开端是如此胡闹,后来却谁也离不开谁。一天见不到宋百川,她心里痒得跟装了小鬼一样。宋百川大概如是,上着班开着会还能开小差,差点出洋相。
交往三个月后荣桂兰便提出,要出去旅行一趟,如果再没什么问题,两人就回家领证。
明明看着慢吞吞做事不太圆滑的男人,在俗事和工作上以及对旅行的安排上都让她另眼相看。宋家条件是不错,但离以往追求她的那些男人们比较,到底还差点。然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冥冥中觉得就是他了。
两人各处游山玩水,一次抵达南京,并未预设要去哪里,看到山就往上爬,幽径里登上一段窄石梯。明明看着只有十几米的楼梯怎么爬都爬不完,荣桂兰的倔强又冒出头来,一定要登顶。仿佛爬了上千级石梯,终于看到湛蓝的白天。
山崖上什么都没有,唯独硕大茂密的古松下有一尊低矮的庙宇。庙宇低到不是正常的高度。门楣几乎压到头顶上。里面有个打坐的僧人,不知道是僧人还是道士,反正是穿一件乌青色的斜襟破落法衣。面对着一尊铁铸造的关公像。
宋百川很有礼貌地跟人打招呼,然后也不打搅人家,拉着爱侣跪下来拜了拜,仅此而已,就要离开。
那人忽然叫住他俩,眉毛上还堆着白色的蛛网:鄙人月余没进水食,现在很饿,请问施主有没有吃食?
两人相视一眼,不管信不信,荣桂兰把背包里的水、零食和面包全掏出来,那人接了,肆意地开怀地大吃大喝。
肚饱腹满后面带慈悲微笑:二位施主都是善人,你们的食物算是供奉显灵义勇午安英济王,鄙人代英济王给予施主回礼。
原来所谓的英济王便是关羽,关羽乃是天下无双的猛将,其神灵在唐又皈依我佛,专克宵小邪魔外道,武则天请他为明堂护法。此后关公护法迦蓝便流传下来。荣桂兰也是随后查资料才知道。
那人从怀里掏出的,正是一枚色泽淡雅润泽的鸡血石,还赠送他们两句话。
若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最后一句他非叫荣桂兰凑到耳根前,才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们夫妻二人将来有一劫,勿妄图走邪道,要顺应天道。
天道只可观,不可语。切记切记。
这次奇遇只是他们人生中的小小的不重要的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