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那双黑色幽深的眼睛,懒散却又内容丰富,平静却又似乎有什麽在流动,那双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他,专注和深情,比记忆中的更甚,这一刻他等了多久了,几世的时间,他终於等到了那能把他灼伤的火热目光从新落回到他身上。
此刻,伴着正午挥洒满室的充沛阳光,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对方,半空中交汇的目光,被什麽东西粘住,绑住,缠住,定格在了那温暖的阳光里,痛苦後的解脱,绝望後的狂喜,忽略了从前,没有Jing力去想将来,历经劫难,劫後余生他们才赢得了现在,死神曾经离他们那麽近,毫厘之间他就将失去,他幸运,他感激......
躺在床上的人对着他笑,和从前相似又有差别,他看出了他此刻的虚弱,围绕着他的除了冰冷的机器就是白色,他觉得刺眼,想回报一个相同的笑,但是眼里的shi意在不断的扩散,情绪已经完完全全的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温热滑落了眼角,滴在了领口,润shi了皮肤,渗入了心口,像清泉又像是热流,静静的流过之後,又急速升温的包裹住整颗心,那样的温度几乎可以激起所有的澎湃的激动,就像是疯狂的海啸,即使没有狂风暴雨的推动也能刹那间激起翻天巨浪,全身上下每根血管都快要爆裂,神经的末梢酸痛难挡,他几乎失去又无比幸运的得到,虽然疼痛,但是他幸福。
那个人的眼神的示意他已然领会,但是迈开脚步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艰难的挪到床前。
蓝勖伸出那只没有打着点滴的手,“程洛!”很轻的声音。回应他的是一个重重的拥抱,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萍,再也不要松开。麻醉针注入身体的那一刻,是他一生当中最恐惧的时刻,冲锋陷阵的去找泰国人拼命的时候他也没有当时的百万,千万分之一恐惧,他真的怕了,失去了意识,是否就失去了抵挡一切的能力,那时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怕无力驱散那股腐朽的恐怖气息,或许他真正怕的并不是死亡,只是那样的结果意味着他再也无法拥抱这个现在与自己紧紧贴和的人。
这个浓烈的拥抱足足持续了五分锺,微风拂过的时候,吹起了程洛的头发,拂过蓝勖的嘴角,“程洛,这一次,我总算没有食言!”
程洛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shi意已经散去,握着他的手,“我知道!所以谢谢你!”
蓝勖想起身,却被程洛压回床上,只好就这样躺着,“怎麽突然跟我变得这麽生分?”
程洛手指轻轻擦过蓝勖头上那白的触目的纱布,“不是生分,我是真的感激你把你自己完完整整的还给了我!”
蓝勖笑的挺坏,“我说你是不是从我进手术室的时候,就开始酝酿我醒了和我说什麽?怎麽讲得这麽动听?”
“去你的!”程洛一拳差点又砸蓝勖身上,不过在最短的时间内意识到了他是伤患人士,及时地刹住了手。
“我该谢你的,不是你,我这次就死手术台上了!”蓝勖拉住他的手,“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快死了,很真实!”
程洛突然想起了Barber在手术室外说的话。“院长的确说过,你最长一次心跳停了十分锺,他们都要放弃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看着程洛的眼神很认真带着笑,“我能活着出来,全是因为在外面等着我的那个人,我怎麽忍心让他半辈子都痛苦的守着我的坟墓活着!”
“你也太自信了!”程洛立刻面露不屑,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谁守着你的坟墓了?我正好可以左拥又抱的,快活得很!”
“真的?”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麽醒的,“那个Barber可被你吓得够呛!”
“我管他?”半分锺前说过的话已经忘了,“你这麽久都不醒,我......真怕你就这麽永远的睡过去!”
“被你这麽大声地吵,死人都能活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那麽一幕,当时还真以为是看错了,他只能说,那个院长,碰到了程洛,可怜了!
“你真听见了?”他还真是被他吼醒的,蓝勖这种人吃硬不吃软,还是这种非常手段最管用!
“不然现在能躺这儿听你说话?”
门外有人敲门,程洛走过去开门,Barber带着几个医生,还有於浩明。
於浩明简直是松了一大口气,“恭喜你了,蓝勖,还有你,程洛!得赶快告诉叶凌风,他估计都快急死了!”结果翻了半天衣服的各个口袋,都没有找到手机,这个於浩明很多地方真的不像外表那麽成熟。
Barber看起来挺无奈的,“我说,浩明,不是说东方人都含蓄内敛,我怎麽觉得不是?”
“何以见得,教授?”於浩明道。
“问问你这个英俊的朋友,你就知道我为什麽有这样的结论!”要不是他跑得快,估计该轮到他上手术台了。
於浩明看向程洛,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到时挨駡的可是他!“程洛,你不会吧?”
“对不起,院长,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