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车磊)
我做了一个梦。含糊不清、乌里乌涂的梦。醒来之后特别累,比不睡还累。
我梦见王正波了,这是我头一次梦见他,头一次。梦里他穿着工作服,正对着一辆辆汽车做什么记录。我从没看见过他在工厂的样子,可是在梦里,我看到了,还特别的真切。
有些鄙视自己,特鄙视。好么秧儿秧儿的梦到这人干嘛?没事儿找事儿么不是。状态刚调整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人怕就怕在脑子发热。我跟王正波,那一准儿是俩人脑子同时发热。
仔细想想,我们并不太了解对方,生活方式也千差万别。我对他大约是新鲜,一时迷恋,他对我……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对于他来说长期跟媳妇儿分居两地空虚、迷茫,生活又没什么乐趣没什么起伏跌宕,好像,我就是他的调剂品吧?他连半句也没说过他会为我放弃什么。
当然这个大家平手,我也没说过,实在很像闹剧一场。现在已经没必要纠结于这些了,没有意义。
就好像蛋糕烤熟了你才发现没放黄油,有个鸡巴蛋用?!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既然来的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收场的莫名其妙?
PASS过去该是无比正确的。手机大唱年轻朋友来相会,我翻盖,接听:“车磊,你怎么还没到?都开始准备了!”编导Cao着重庆口音的普通话催促。
“马上,起来了,正要出宾馆。”我说着点了烟。那边仍旧絮叨不停,我应着,挂了电话。简单的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就打车奔片场去了。
年末啊,赶节目比赶猪还慌。
‘娱乐大揭秘’春节不仅不停播,还要做新春特别节目,算在重庆台的‘过年大家乐’里,每天一期。结果我就惨了,天天跟那儿动脑子,从前天开始连着录了六期了!今儿更是得抓紧,连上明天大后天,新春特别节目必须录制完成。然后我解放,后期制作开始抓瞎赶。
到了片场,第一拨儿嘉宾已经各就各位,是两支新晋走红的组合。哎呀呀!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正凑一起唧唧喳喳。
我的搭档披着大衣坐在隔壁的凳子上兴高采烈的跟他们话家常:“你怎么刚来?”她见我过来,把大衣递给了编导。
“你别急,我还没上妆呢。”我示意她坐下,继续唠嗑。
化妆师把我拉走,对着我那脸一通涂涂抹抹。我瞪着硕高的片场顶棚,仍旧觉得困。不知怎么地,我想起了四、五年前那中秋节。
大志跟片场给我打电话,说想吃月饼,说想家,说想我。那种孤独,我竟在此刻感同身受。
去更衣室的空当,我给大志打了个电话。
他接电话说的颠三倒四,说:“你丫怎么耍混蛋啊,我刚睡下没俩钟头。”
我就笑,说:“我想你。”
他在电话那边也笑,说:“你个臭小子,天生就是来祸害我的。”
我问他:“拍摄顺利么?”
他说:“还好,导演特严格也特神经质,很多片子说过了,没几天又要重来。”
我说:“你虚心听着,这主儿不是一般人,这片子将来要送水城威尼斯的。这机会,你错过就太可惜了。”
他忽然顿了顿,沙哑的嗓子咳嗽了一下,说:“小磊,有你真好。”
我说:“你抽什么疯,我挂了,马上要开始录节目。”
他说:“只有你一直想着我,想我是不是辛苦是不是有更好的机会,你永远为我,会退一步。”
我说:“你丫别神经质了,感激我就多惦记惦记我,有空了多陪我。”
挂了电话,心里特暖,只可惜没沉浸几分钟幸福,编导就在外面砸门,喊着让我动作快些。真是一急脾气的丫头,比我那少儿节目的编导还凶悍。
吐了吐舌头,我不敢怠慢,赶紧该干嘛干嘛。
这一天啊,我纯属当年过了,台词句句离不开过年,话题个个围绕过年。一共接待三拨儿嘉宾,大小明星全齐。我虽然累,可看着他们我也倒是欣慰,这些个人更没自由。
录完节目就往机场奔,不知道飞到哪里忙活什么。
中间小歇的时候,我搭档问我:“怎么那么多古灵Jing怪的问题,那么多让人下不来台的幽默。”
我说:“因为我太了解这个行当。”
她说:“不应该啊,你不是一直主持少儿节目吗。”
我答:“天生的。”
她非不信,说我指定天天研究热门娱乐节目。嘿!不许有天才啊?其实我真不怎么看娱乐节目,就是大志老上这些节目,有他我就看看,看看就……可能就是会了吧。
夜里一圈人吃饭,选了一名字特怪的酒楼。每个饭局其实都差不多,虽然存在地理差异可基本大同小样。无非是喝酒、拉拢关系、兼代调侃人的游戏,无聊透顶。
我透过玻璃窗看着山城的夜,竟然有几分低迷。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生活,却让我提不起劲儿来。
“车磊你喜欢重庆么?”节目策划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