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法则 第四回
接下来那段日子，仲伟只要上班时间一有空，就传简讯跟嘉豪聊聊天。到了放假，马上开车到三重去接嘉豪。
他们吃遍了台北各式各样美味的餐馆，走过淡水渔人码头。偶尔还南下垦丁去游泳，到乌来泡温泉。
两个月後，嘉豪的妈妈就有点不耐烦了。
那天傍晚，跟平常一样，仲伟又开车来接嘉豪，嘉豪正准备出门，张妈妈说道：
「今天舅舅全家要来我们家聚餐，你不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吃？」
「喔……我跟仲伟约好了，晚餐不用等我！」
说完话，一溜烟人就下楼去。
张妈妈心里犯嘀咕：「怎麽一天到晚跟仲伟那小子吃东西？仲伟也真奇怪，三十多岁了，都没有女朋友管吗？」
嘉康的太太刚好在厨房帮忙，不经意地说：
「我老公说仲伟是GAY，不可能有女朋友的。」
「你说什麽？仲伟是同性恋？……你怎麽不早说！万一他带坏嘉豪那怎麽行？」
张妈妈赶紧打开微波炉，把碗筷都丢进去。
「妈！你干嘛？」
「我听说爱滋病患使用过的餐具都得消毒……还有啊，你去跟嘉康说，call嘉豪回来！我不准他再跟仲伟鬼混了！」
「妈，没那麽严重啦！只是朋友之间的交游，别想太多。我看仲伟乾乾净净地，不像是会去夜店磕药的同志，同志不一定是爱滋病患哪！」
「我不管仲伟磕不磕药，他不是我儿子。我跟你爸用心栽培嘉豪，就等着他娶妻生子，找份好的工作。」
张妈妈越讲越激动：
「你不晓得，嘉豪这孩子有多可怜……高中时，因为太胖，个性又内向，常被学校的坏学生欺负。有一段时期，都忘了怎麽穿鞋带。我每天得帮他系好鞋带，载他去学校。」
「後来你爸说，这样下去不行，这孩子会变成自闭儿。所以才送他去美国念书，脱离那个环境。」
张妈妈累得坐下来，呆滞地望着炉火，有点魂不守舍。
在车上，仲伟道：
「今天我带你去林森北路吃花雕鸡，这家很有名，他们的汤头配上舞菇，超鲜美多汁喔！」
嘉豪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只淡淡地回应一声。
「怎麽了？好像有心事？」
「嗯，我有一位美国朋友，他明天要来台北探望我，我不知道要安排他住那里？」
「住你家不行吗？」
嘉豪没有答腔。
「他要来台湾多久？」
「不知道……他没说。所以也不能帮他订旅馆，万一住太久，很花钱。」
仲伟说道：
「那住我那里好了！我那边空间还算大，客厅摆个睡袋就可以住人了。」
「你愿意收留他？」
「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
嘉豪高兴地亲他一下。
「喂！你挡住视线了啦！要谋财害命吗？」仲伟叫了起来。嘉豪气得打他一下。
「没情调的家伙！」
他们吃完饭，仲伟的几位同志朋友call他，说在好乐迪等他。於是他又载着嘉豪去好乐迪唱歌狂欢，一直到半夜，才送嘉豪回家。
平常这时间，家人都已经睡了。嘉豪一开门，却看见妈妈独坐在客厅里。
「妈，你还没睡啊？」他正准备转身上楼去时，张妈妈叫住他。
「我问你，仲伟是不是GAY？」
母亲突然问他这问题，嘉豪愣了几秒。
「你问这问题做什麽？」
「如果是，我不准你再跟他往来！他们那种不正常的人，都会对青少年做出很肮脏的……唉！我不会形容，反正就是天理不容，不要跟那种人交朋友。」
「妈！都什麽时代了！还相信那些鬼话？」
「不要跟我辩论，你这孩子太心软，又太容易相信别人对你的好，你知道，有些人是居心不良，像以前你读高中时，那些学长……」
「别再说了！你又要重提那些陈年旧事！我累了，要去睡觉！」
「嘉豪！」
他冲上楼，把房门关起来。扔下背包，有点烦躁地坐在床沿。
虽然他已经不再是胖子，但高中时代那个Yin影仍然住在他的心里。那个自卑、自闭，否定自我的一切，甚至觉得活着很痛苦，死是唯一出口的少年。
不懂为什麽，总是摆脱不了那些沉痛的回忆。
被学长们剥光衣服，扔进厕所。用烟蒂烫他的私处，还拔他的胸毛，嘲笑他有女ru症，扬言要割掉他的鸡鸡。
痛苦难逃的环境。
直到出了国，住在阿姨的房子，开始跟朋友去健身房运动，才慢慢忘记那些痛苦。
然後有一天，在健身房的浴室，认识那个洋人詹姆士，他直直地望着他说：
「Steve，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