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已经在医院里候着了,梁宇带着妹妹一到医院,医护团队就熟练地将梁熙接走去做检查。
不久后,办公室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梁宇看着对面坐着的刘医生,紧盯着她的表情,唯恐看到丝毫悲悯的神情。
这道目光太过炽热,刘医生硬着头皮,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报告上。
突然,她直起了腰,反复看了几遍,讶异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会恶化了!
什么意思?
坐在桌前的男人沉着冷静,语气清浅,只有紧握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的慌乱。
一路上开着车,心绪百转千回,他不是没有察觉出来,妹妹最近病发频率变高,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梁宇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听见这个消息的那一刻,高高悬在头顶的重剑瞬间落下,大脑竟有些转不动。
刘医生摇头,快步走进梁熙所在的病房里,她有话要问清楚了才知道后续该怎么做。
梁宇落在刘医生身后一小段路,他尚且有些失神,恍恍惚惚走到门口,不料听见一句惊骇的话,每一个字都敲在他的耳膜上。
既然病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就要放弃?
男人迟迟没有推开门,而是愣住原地,什么病灶,什么放弃,他什么都不知道。
思绪一飘便回到了那日,从医院出来后他记得妹妹在车上哭了。
难怪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原来不是无缘无故的。
梁宇果断推门进去,想明白后他一刻也等不了,脸色沉郁得可怕。
刘医生,麻烦您和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哥哥那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语气吓得梁熙往床角缩了缩,她悄悄瞄了一下哥哥的脸色,心里猛地咯噔,于是鼓起勇气爬过去,拽住他的手摇晃一下。
梁宇对她怯懦的眼神视而不见,气得很想甩开她,又怕她哭,只好握紧了她的手泄愤。
他不知道妹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的用心照料却换来一句放弃治疗,梁宇只觉得心脏像被打了一拳,痛得眼眶有点发酸。
刘医生看了看梁熙,然后望着面前的男人认真将一切缓缓道来。
她根本没打算继续隐瞒,之前不说是因为顾及小女孩的心思,可如今的情形已经不容她的体贴,如果梁熙真的出了事就糟糕了。
刘医生缓声道出她的想法和诊治方案,......熙熙已经发生过性行为了,只要不像上次那样,温和一点就不会受伤,比起这些,现在能够保住性命更重要。
说完后,她走了出去,将病房留给他们谈话。
男人僵直着背脊站在原地,眼里泛起浅浅的红,这个消息他和妹妹等了太久了。
很早以前,梁家其他人就已经放弃了希望,家大业大,觉得就这样养着梁熙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连梁熙自己都有些丧气,只有哥哥一直在坚持,年复一年为着妹妹康复的可能不知疲倦地奔走,每一次就诊、每一次住院都是他陪着她。
有时候,梁熙躺在病床上看着哥哥,胸腔里充斥着酸涨的情绪,自己的生命好像已经和哥哥缠绕在一起。
此时,病房里鸦雀无声,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交错着,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梁熙踌躇着想说点什么,还未开口便被哥哥猛地揽进怀里。
你告诉我,放弃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哥哥说,还是因为......男人顿了顿,话在嘴里绕了几圈才吐出来,......不想活下去了。
我没有,不是因为这个!
听见最后那几个字,梁熙不自觉颤抖起来,心中骤然一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大颗大颗滴下来。
她终于明白哥哥在气什么了,也明白他会有多生气。
她抱紧哥哥,埋在他胸口不停摇头,我只是不想麻烦哥哥了,哥哥照顾我好辛苦,我知道的,但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说着说着,眼泪渐渐泅shi了一小块衣襟,感觉到哥哥松开手臂,梁熙愈发慌乱不安。
对不起,熙熙又惹哥哥生气了,可我真的没有不想活,我永远都要和哥哥在一起,你相信我好不好?
梁宇垂着眼眸,手缓缓落在妹妹的发心,揉着她的头发,仿佛也悄悄揉散了心中那股难言的滋味。
不是就好。
耳朵贴在哥哥的胸膛上,她捕捉到一声清浅的叹息,随后,头顶响起哥哥的声音。
他说:下不为例。
委屈、自责,还有各种难以分辨的情绪瞬间席卷而来,梁熙扁着嘴巴,重重地点头,嗯!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哥哥。
哥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妹妹:我没有不想活下去!
哥哥:肯定是我的错,你告诉我,我改。
妹妹:我没有我没有!
哥哥: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