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老爷子一起来的？”
我眼也不抬，淡淡回答。
好小子！真直截了当，是他的风格。
“什么机会？”
“你原来也是个人物，嘿，当一小公司的助理，大材小用了吧？”
“把你骗到我公司的机会啊，呵呵呵。”
伍健微笑着递过一支烟来，居然是我习惯的双喜。
“嘿，上次你果然是唬我！”我也笑了，“依我看，老爷子对常扬这个男孙很重视，爱之深才恨之切，这一场考验也只是希望能多锻炼锻炼他，只要常扬不是太废物，年底寿宴上正式承认他是没问题的。”
“他应付得了。”
这小子一边嘴角微微上翘，看在我眼里，就知道他玩心上来了。那一副满不在乎，又饱含讥嘲的似笑非笑，居然令那口齿伶俐的女孩乱了方寸：
一路上独自沿着小径漫步，庭院里的冬青全部没有修剪，反倒显出难得的自然、随意，甚至透出一种萧索，庭园深处，树影之间，深色的帘幕似有若无，散落树阴里的桌椅不少，我挑了一处无人的坐下，隐约有丝竹之音入耳，令人生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短暂的沉默之后，伍健不知为什么把脸转开，叹了口气：
老人身板站得笔直，虽然须发斑白，但浓眉直鼻间仍可看出年轻时的英气，可爱的是，老爷子也和从前的常扬一样，顶着满头桀傲不驯的“铁丝”，而且，看来他甚至没打算过要把它们修理整齐。
关于常扬如何措辞向老爷子提出贷款，我并不担心。因为在我看来，这是常扬在接受考验后首次在老爷子面前表现的机会，所以和常扬已策划和练习过多次，只要今天老爷子有意向，详尽的计划书和相关资料，我自会安排在随后送到他手上。
我微笑欠身：
“为什么要做这些？就像你上次说过的，你是个商人，没有利益的事你不会有兴趣，但是，我仔细想过，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虽然也提过所谓交换条件，但是其实条件
眼前这位不知从哪里闪出来的，正是我们找寻多时，手握家族大权的老爷子！
“呵，没错，除了常扬和他那个姐姐，我们都知道。”伍健闲闲地说，“也正因为这样，在不希望他进门分一杯羹的人眼里，常扬更危险。”
“不对吗，故宫也有这样的水缸，确实是古人灭火的……”
我有信心，这两爷孙能谈到一块儿。
“今天我就是为工作而来的，老爷子，我有正事要跟您谈！”
“不用，我不吸烟。看你坐这儿无聊，特地买过来跟你搭讪。”
凌厉的目光刮过常扬和我的脸，略为在我身上停留：
“是啊，我一眼就看见你们了，还向老爷子告状来着。”伍健仿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支双喜，“不过，常扬祖孙两这一见面，我恐怕是没机会了。”
“小子，回答我刚才的话！”老爷子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常扬身上，语气颇为严厉。
我就他伸过来的火点上烟，发现他把烟盒、火机随手丢在桌面，自己也抽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火。我想拿火机，被他拦下：
“就这样吧，能做的我都做了……老爷子的家事，我还是不方便介入太深。”
正待闭目养神，有人走近，坐下，带笑的声音：
我略略一怔，接触他的眼神，心里浮上一丝怪异的感觉，不由随口岔开话题。
“我能问个额外的问题吗？”
这样一位老人，绝对有眼光和魄力，对常扬的能力做出正确判断。
“常扬是我朋友，为朋友做事何必计较名份，老爷子你把我也看得小了。”
“哦，说来听听？”
我和常扬同时转身——
“放心常扬单挑老爷子？你不在边上看着点么。”
“哦，我的荣幸。”
“谢谢你。”我看向他，由衷地说。
女孩以恳切受教的眼神注视着他，这小子却把目光转到我脸上，露出整齐的白牙：
“咄，常扬小子，有时间在这儿耍嘴，不用上班吗！”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
在老人的责问下，常扬毫不慌张，稳稳迎向爷爷的目光，张口就说：
只一照面，我悬空许久的心便放了下来。
“年轻人，我喜欢你这句话！”老人大笑，大力拍在我肩膀上——这两爷孙的某些习惯动作，就像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林涛？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我微笑起来，功成身退，识趣地带着在边上发愣的小姑娘离开他们身边。
“嗯，不过你知道吗，它其实有三种用途。”常扬意定神闲，笑容越发耀眼，“第一，就是像你说的，灭火。第二，是风水上的考虑，某个地方五行缺水，所以要用缸盛水镇于该处。另外，还有第三种用途……”
“是什么？”
“就是……等司马光来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