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要去哪边?”
“昨晚,你的烟没拿。”
“留着吧,一盒烟而已。”
“走吧,我看到被服厂的人了,他们有车!”
,已经考虑了很久。
“半夜烟瘾来了,身上没烟,实在不行才借一支抽,现在我买到烟了,拿你这盒就是贪小便宜。”对方声音沙哑,语气却不容置疑。
“坐摩托便宜又快啵。”有莽撞的竟直接伸手来拉扯我们的行李,我一皱眉,常扬已经抢到我前面,推推搡搡地把他们挡开,大声说:
“对这些人,就得恶声恶气,要不马上缠着你,我每次跟老姐坐火车去旅游就这样。”
面包车里没有空调,因此上车之后更热。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位中年人,一再向我们道歉因为长里有事来得晚了。和他交换了名片,我发现这位是厂里的办公室主任,于是示意常扬多跟他聊聊天。
而留下来,我就必须陪着常扬扛下所有难题,而且还要承担失败的风险。
“好,谢谢你。”我微笑着收下烟,看来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再推辞恐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天色已发白,很快,我们就要到南宁了。
脸上风尘仆仆,满带疲惫之色,倒是一双眼睛仍然坚定有神。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的手抖了抖,抬头看去,黑沉沉的车厢边不知何时站着个男人,只看到他的眼睛炯炯发亮,像某种黑夜中的动物。
我拿出电话给妻报平安,顺便描述南宁的市容。
那人听了,似乎一怔。
下了火车,热浪扑面而来。
“兄弟……”
他把烟接了,就着我的火机点上。两个男人各自默不作声抽着烟,狭小的过道里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我看了看表,四点多了,于是把剩下的那盒烟留在窗边,走回铺位。
呵呵,我当然知道,年轻时做生意也是走南闯北摔打过来的——不过,这一趟出差,我要让常扬多表现。
我承认我确实心动。
过了一会,主任又过来亲热地拍我肩膀,敬了支烟。我把
出了市区,便能轻易地看到群山翠岭,车开得快了些,开始有凉风从车外灌进来,我贪婪地迎着风呼吸,试图驱赶身心的燥热。
所有的火车站都是杂乱无章的,人群乱哄哄地拖着大包小包,穿行在不停上来拉客的司机中间。不过很有意思的是,这里“摩的”比出租车还多,我们还没走到车站门口,已不断有带着头盔的男人凑过来问:
我们在来之前,本已联系好南宁市被服厂派人接待,但是下车之后,却迟迟不见有人招呼。我在喧闹的车站大厅抽了好几支烟,又在门口来回找了几趟之后,决定和常扬自己出站打车到厂家去。
“真好,等宝宝长大一点,我们一起去旅游……以后年纪大了,就找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妻在那头憧憬地说。
常扬转头对我嘿嘿一笑,低声说:
南方城市总给人四季绿意油油的宜人感觉,但其实热起来比北方难受。才不过初夏时节,一离开空调车厢,我身上就已经开始闷闷地发汗,空气中的潮湿闷热,让人情绪有点莫名烦躁。
我烦躁地丢掉烟头,又从烟盒抽出一支。
常扬睡得真沉,长手长脚在小小的铺位里乱伸,火车里冷气开得还是挺足,我顺手给他掖好了被子——唉,宝宝在家里,不知道是不是也睡得这么沉。
来不及多说,我对他摆摆手,跟着常扬钻进了来接我们的小面包。
车子开出,远远的我看到他仍站在那里。
只要拍拍手,离开永嘉,就马上能得到比我原本期望的还要多得多的报酬。
“喂,生意是这么做的吗?我们不打车,有人接,走吧走吧!”
我为什么还在考虑?
在常扬和主任从今天天气开始打哈哈的时候,我把视线投向窗外。
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黑瘦结实,高耸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眶带着当地人的特征,身后拖着个巨大的蛇皮袋,穿一件洗白的T恤,裤腿还卷着,一边高一边低,脚上是部队发的那种塑料凉鞋。
又一个人挤到我身边伸出手来,常扬正要发火,被我按住了。
摩的司机们嘟嘟囔囔散开,相互说着我们听不懂的方言。
一路看去,满眼都是绿色——果然不愧“绿城”的称号。和我们对“老少边穷”的预想不同,南宁的城市规划相当好。小城虽不繁华,但有一方湛蓝的天空,浓密的绿荫大片大片毫不吝啬地覆盖着城区,显得干净,漂亮。从面包车窗里看去,马路两旁树冠相连,形成了绿色的隧道。
这时,常扬一把拉上我,兴奋地说:
我挺直身体,也不打话,静静把烟递出。
“不用了,我们打车……”我随口回答,继续往前走。
“兄弟,借支烟抽。”
那人手里拿着一盒烟,是我昨晚放在车窗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