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录增添一些有趣的内容。 “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班尼又问我。他把抽剩的烟屁捻灭,又点上另一只烟。 “我想知道有关保尔的事。”我说。班尼叹了口气,一股烟雾喷向了空中。“你要是见了保尔肯定会喜欢。他是个可爱的孩子,很可爱!不过他还不是第一个,那些不幸的事都是强尼开的头,强尼是我们的鼓手,他以前就吸毒,有一次差点儿没了命,被救过来以后曾经戒了一段,后来有天晚上他一个人出去,结果被弄到监狱去了,那一次花多少钱都没用。其实也就是吸毒之后驾车的罪名,不过他得在牢里蹲三个星期。可强尼这孩子就是受不了这三个星期,他宁可自杀!他的死对我们的打击可太大了,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朋友,而且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后来我们又重新找了个鼓手,可到底不一样。这也怪不得新来的那个孩子,新人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不好混。” “后来保尔也死了。”我说。 “保尔的死把乔彻底毁了,那真是致命的打击。”班尼把目光移向窗外,继续说,“他当时深深爱着保尔,到今天也是这样,这种感情是根深蒂固、永远不会消失的。保尔直到死都爱着乔,而乔呢?他虽然也爱保尔,可是他从来没能表露出来,无论是在性方面或是在其它任何方面他只能把保尔当作朋友。” 班尼把手上那只烟抽完,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目光最后落在我的眼睛上。“我很高兴你今天到我这儿来,我现在对你们的事觉得放心多了。”说完,他头一次从他办公桌后面起来,走到我跟前,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但这笑容之中还夹杂着几分绝望,那是一种既想要得到我又明知是无望的表情。他这种欲望与绝望交织的样子使我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一幕:一只老鼠被粘在了用来粘蟑螂的硬纸板上。一天夜里,我被那个硬纸板的声音惊醒,从卧室来到厨房,刚一打开灯,那只小老鼠一声尖叫吓得我忙把耳朵捂了起来。我发现即使是只小老鼠竟也像我们人一样怕死,我看着它被纸板上的胶粘得越来越紧,终于不忍再看下去,跑到外面拿了把铁铲结束了它那无望的挣扎。在这以前,我梦里面的小动物是从来不会死的。班尼的身体倚靠着他那张写字台,两只手放在大腿上,眼睛瞧着我,说,“你猜怎么着,你让我想起了保尔刚来的时候的样子,不过你比他更漂亮。我刚才一见你就想,也许乔现在是在园梦,园那个十年前和保尔的梦。” “至少他现在不会死了。”我说。 “你说什么?”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老是说他自己要死要死的。” “噢,这我知道,他好多年来一直是这样,就是在他成了无数女孩儿的偶像、他的肖像红极一时的那些年头也是如此。”班尼说。 “你是指这幅肖像吗?”我指着墙上那张海报问班尼。 “是啊。” “我想要一张,你还有多的吗?” 班尼笑笑说,“可惜没了。我倒真希望当年多留点儿呢,他们说这东西现在外面能卖到五十块钱一张呢!咱们还说乔吧,他的确老觉得凡是摇滚歌星个个都短命,你知道,像莫里森、乔普林那帮人都是年纪轻轻就死的。我那时候老逗他说,‘摇滚乐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是因为搞摇滚乐的人个个短命!’,他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不过我知道他以为我是在盼着他死呢!后来强尼死了,接着保尔也死了,这对他来说就像噩梦一样,好像大家都眼睁睁地等着看下一个该轮到谁,而且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乔是在劫难逃。你知道,作为一个在众人眼中必死无疑的人,他身上有一种崇高的殉难者般的气质,仿佛一个明星会突然间从公众舞台上消失,然后人们听到他从天国里传来的声音,‘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不管怎么说,他不再老想着死总是件好事。”我说。 “是啊,还是你有本事,”班尼说着,把手移到了裤裆间的那地方。 “不是我有本事,”我见情形不对,准备离开,“乔才有本事呢,他和别人不一样!” “孩子,你还没有完全了解他呢。不过凭我的感觉你早晚会了解他的!”
“我是约好了来见斯金纳太太的。”我说。 “我去看看她有没有空,”一位个子小小、怪模怪样的秘书小姐爱搭不理地瞧了我一眼说。当她正转身要去推那扇厚厚的办公室的门时,门却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材苗挑的女人。 “这里有位客人找您。”秘书小姐说。 “噢,”路易莎细细打量着我说,“你就是小威廉吧。”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紧张。 “进来吧,”她把那扇门打开让我进去,又对那位秘书小姐吩咐说,“我们恐怕一时完不了,你先替我接一下电话。”说完,她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坐下之后路易莎问我。我当时和她脸对脸坐着,我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一张大扶手椅上。 “我正在写一本关于乔的书,其实是乔自己在写,我只是给他做记录而已。”我说。 “是吗?”她大概奇怪我手里竟没有笔记本。 “是啊,我是靠脑子记。” 我想象不出乔和这个女人结婚时是什么样子。她很像一部叫做“源泉”的电影里的女主角,是由帕特里夏.尼尔主演的,在那部电影里她把盖利.库珀搞得神魂颠倒,我想这个女人当年一定也把乔搞得神魂颠倒过。乔说她现在又喜欢起女人来了,我可以想象她和那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