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州第一次面对澧朝的天下之主,虽然跪在殿上,但背脊笔直,敛目拱手,丝毫不见怯懦。
“陛下,我知道作为青岩教左使很难免除罪责,但是如果我能够为青岩教叛乱一事出力, 能否给我戴罪立功的一个机会?”
“澧朝开国以来,对江湖教派一直不闻不问,谁知竟然出了这种事,朝廷纵然有监管不力之责,养虎为患。而青岩教暗地里助反贼洪林东山再起,目前叛军已经将庆岭以北一带据守,实为我朝心腹大患,必然要除之而后快。但是,我听说你是叶教主从小抚养长大,你这么做等同于背叛师门,我凭什么信你?”靳清凤眸微挑,不怒自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师傅从小抚养我不假,但也从未信任我,只是把我当做棋子,我多年来在教中经营势力,已经实际上控制了不少分舵,所以此次叛乱,很多无辜教众没有参与,我所做的,也不过是要为他们求一条生路罢了!”鸿州一番恳切后,薄唇咬了咬又道,“陛下可记得前日谢氏灭门案?谢氏旗下的商队在西域沙风镇倒卖私盐,通路人脉和账本我这里全都有,朝廷这些年打击私盐屡禁不绝,若是陛下肯给我机会,这些证据我都愿意呈上来!”
这些事情鸿州连靳璟都瞒着,但据他观察,当今圣上是极度务实的人,有时候事情谈不拢,只是因为筹码还不够重。
果然,靳清眼里表现出一丝兴趣,“说下去。”
“这些其实全部都与叛军有关……叛军早年被打击多次,又死灰复燃,招兵买马,武器钱粮,哪一样是容易的?青岩教这些年所积所累远不止于此,如果陛下能让我一一阻断这些,何愁不能困死叛军?”鸿州道。
“那依你所见,叛军在庆岭以北驻军十万,据险而守,一但成势,便会威胁通州,如若继续南下就直接面对镐京,此时,该如何破局?”靳清看着鸿州的眼神逐渐没了开始时的轻蔑。
“岭北一带地形复杂,大雪封山,应该先派人打探消息,如果已经在通州一带发现他们的行踪,就要立刻展开攻击,但万不可大军先动,而应该先派骑兵发动突然袭击。”
“为何?”
“敌人据险而守不宜强攻,先扰乱其布阵,让他们摸不透我军动向方能获得主动权,故应该在先锋部队攻克岭北以后,大军才能进攻。”鸿州这些日子东躲西藏,但并不耽误他千里之外命人早早摸清了战场的形势。
这些,都是他跟靳清谈判的资本。
他的说辞跟靳清的想法不谋而合,靳清此时才真正承认这个姿容卓越的男人是有些用处的,而不是他此前认为的花瓶一盏。
青岩教之乱,当初是西陵太后一手揭发的,说明她注意这个教派很久了,才能在洪林叛乱之初就迅速拔出来另一股重要势力。
青岩教是不是跟前朝有关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要得到些什么?
平叛之事,他其实一直处于劣势。
澧朝太祖靳朗将开国功臣杀戮得七七八八之后,边境平和,帝国太平多年,年轻将领缺乏带兵经验,朝中如今几乎没有合适的将领能够担此重任。
而将领迟迟没有确定下来,就给了太后机会,她极力支持堂叔宋国公西陵武的儿子西陵弧为征远大将军,率兵二十万赶赴岭北平叛。
如果靳清答应了,二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就落到了西陵弧身上,远征成功与否,他都会暂时在岭北驻扎,届时,还会不会听从帝都指挥,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靳清必然要派一个自己信任,又能服众,同时还有军事才能和必胜把握的人。
其中任意一个条件都不难满足,三个同时具备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在朝堂上,他跟太后一党僵持不下,上疏要求西陵弧的折子统统被他扣了下来。
而现在,他终于有了人选。
“我听说靳璟身上的寒毒都是你解开的,此为大功一件,其实足以让我免除你的罪责,但你只字不提,反而跟我大谈平叛之事,你想要什么?”
鸿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问价码,那就是快要谈成了。
他深深欠了欠身体,跪下道,“我管辖的分舵数十上百,涉及教众几千名,他们都没有参与叛乱一事,相反,他们会成为平叛的极大助力,事成之后,能否给我们一个名正言顺的活命机会?不求拜将封侯,只要能洗脱罪责,重新立于江湖之林,我会更教改名依附于昕风楼,间接为朝廷效力!”
鸿州这番要求大大低于靳清预期,他所求太少,反而令人担忧是否图谋太大,羞于启齿。
靳清目中寒意加深,打量着跪下的鸿州,芝兰玉树,俊眉修目,确实是令人见之难忘。
“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直接破格敕封你为右将军,准你亲自招募兵将,即刻跟随靳璟远赴岭北平叛,事成之后,功名利禄,一样都不会少。”
鸿州猛然抬起头来,美眸里闪烁着极力压抑的不可置信,平举双臂伸直的指尖都在颤抖。
他原本也是以退为进,没想到靳清居然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