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黑云直罩而下。
十字路口,一黑一灰的两辆小车被相继逼停,刹车急踩,地面被轮胎犁出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前路被堵死。
桀桀
庞大的黑云摊开了节肢,头颅转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后座上的乔西脸色死白。
前方,路口。
壮如小山的人面蜘蛛伸展爪牙,庞大身躯堵满了路口,它长了一张五官清晰的人脸,却足足横排着八只眼睛。
额头下最前排的两只眼珠斗大如拳,后面的眼珠依次减小,鼻长如棍,豁开的嘴唇里探出两只交错摆动的鳌肢。
桀桀
它已然生了神智,硕大的八颗眼珠里闪过贪婪与算计,左边的须肢串满了丧尸头颅,腐血淅淅沥沥地流在地面。
一只螯肢它的唇瓣里探出,伸长,尖端纤细的鳌牙像是透明的针管,如刺豆腐般刺入尸颅的太阳xue,不停吮吸里面红、白、浓黄的ye体。
很快,第一颗丧尸头颅好似破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接着。
第二颗
第三颗
第四颗
眼泪抖出眼睫,骇人至极的场景吓得乔西没了思考,连陆安尧和丁柏是何时钻进车厢里的,都没注意到。
大概是很久没见到活人了。
人面蜘蛛并不急着捕食他们,脸上甚至有一丝类人的狡诈笑意,卵圆形的硕大腹部贴着血与泥相融的地面,缓缓爬了过来。
急打方向盘,车身转弯一个猛飙,沈随瞥了眼蜷缩在后排空间里的三人,问:
你的异能还能不能使?
愣了片刻,陆安尧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忙道:
还可以,但威力不及平时的三成。
昨晚被揍得太狠,陆安尧五脏扯痛不说,整整一天也没进什么水米,胃部烧慌。
嗯。
沈随应声,油门轰地踩到最大,时速盘指针拉到最满,他看向左侧后视镜,那只凶悍庞大的人面蜘蛛追在车屁股后面咬得死紧。
刺啦
坚似Jing铁的节爪擦过街面,溅起火星的同时裂开数道交错纵横的地缝,霎时车速更快,带起死亡的呼啸。
蓦然一个急刹。
车头顿住,车身受惯力的影响猛地倒立而起,随后重重一落,抖得车内众人心肝直颤。
好险。
好险没有翻车。
人面蜘蛛追咬在百米之外。
车辆拐进一片道路狭窄的老城区,墙壁漆着红色的拆字,低矮的楼房外是绵延广阔、等待开发的农田,不少田地里已经打好了地基。
方才拐进老房区时,沈随看见对面有一个小型加油站,穿着工作服的三四个行尸游荡,出站口停了辆平头油罐车。
他问:有明火吗?
陆安尧和丁柏翻尽全身的口袋 ,同时摇头。
出基地前两人各自带了一个,但中途曲折,不知在何时落到了何处。
正值夏季,天气愈热,长途行驶不适合在车内携带打火机,沈随选择了危险性更低的火柴。
近处,瓦砾簌簌抖落,人面蜘蛛攀着墙壁瞬至眼前。
水缸大的人头掉在胸腹前转动着,勾铁似的附肢扬起,狠剜向车前盖,沈随瞬间一个驱车急退。
一击落空。
地面绽开细细密密的裂痕。
关键时刻,陆安尧在堆满的物资里翻出一盒火柴,又抽出一柄刀头阔长的偃月弯刀,手腕顿沉。
好家伙,足足几十斤的重量,沉重的压力扯得他伤口一抽一抽地痛。
车身再次和人面蜘蛛拉开百米距离。
车停,沈随抬手握住刀背,抽刀在手,另一只手拧开了车门。
哥哥,不行。乔西晃颤着挤开旁边的两个男生,扑向驾驶座,不行,你不要去。
你要乖。
沈随一手拎大刀,将火柴盒揣进兜里,转声对满头shi汗的陆安尧道:
先带她走。
陆安尧拧开车门,从车尾绕至驾驶座车门。沈随没时间和妹妹磨蹭,一下扯开她紧拽不放的指根。
大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拧,便被旋开了,乔西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抬头见沈随已经离开了车门,眼里顿时涌出泪水。
如果
如果
如果沈随真的遭遇不测,那她在世上就没有一个亲人了。
如果哥哥真的没了,心口蓦然生出难以排遣的窒息感,乔西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
不行,不行。
重重顾虑和悲伤将脑子搅成一团浆糊,乔西浑浑噩噩,伸手去拉车门,被猛地推搡一下,后背撞在副驾驶物资凸起的锐角。
嘶
霎时,五脏六腑都痛得揪作了一团。
你消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