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连心。
他的满身疼痛,他的哇哇哭泣,稚子脆弱,隔得再远,都无法消弭。
怀胎十月的缘,血脉相连的那份情,使我对他所承受的苦痛感同身受。
我害怕极了。
昨夜第一回喝酒,接着一晚压根没休息,如今又一路心惊rou跳,全身冒起虚汗,硬撑着,差点昏厥。
我坐在出租车上,沉溺在惊恐中,双手死死攥着裙子,脑袋里呼啸而过的都是些消极的念头。
陆无忧才满月没多久,身体抵抗力不强,哭几个小时,为什么会哭几个小时?
以陆家的医疗水平,在洛水市呼风唤雨的能力,难道连个小孩都治不好吗?
司机在我的拜托和两次加价下,已经飙到规则允许的最快速度,手机在包里口袋里震动,我怔怔望着窗外,老半天才回神,恍惚地接听电话。
黎典,我是裴娜。那边的声音难以掩饰地疲惫,她估计也一宿没睡。
我动作迟缓,茫然地应了声,你好。
她语气放得很低:你能过来一趟市中心医院吗,我把病房号发你信箱。
车已经开进别墅区,这个小区住的人非富即贵,有权有势,安保简直天衣无缝,外来车辆一律不得入内。
我摁下车窗,持枪的武警过来,朝我行了个军礼,黎小姐,请您下车,我们这边安排车辆送你进去。
我朝他点头,下车。
我站在柏油路边整齐的法国梧桐下,那边裴娜等久了,见我一直没回应,语气转为急切:求你,算我求你行吗?
我低头,头痛欲裂。
我声音沙哑:对不起,我有急事。
你能有什么更急的事?裴娜语气激动。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她降低了声调,你来看看齐风行吗?他昏迷不醒,一直叫你名字,他那么喜欢你,又因为你受伤,做人别太冷血了
我抿唇沉默,那边武警已经将接送车驶过来,我偏过头,低声说了句:抱歉,请你照顾他,我和他···不会再见面。
她那边还要说些什么,我飞快结束通话。
武警下车为我开后座的门,我说了声谢谢,将手机关机塞进口袋里。
陆家的大门开着,保姆见我回来霎时间热泪盈眶,黎小姐,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她连忙带我去二楼婴儿房。
上了旋转楼梯,踩在走廊地毯上,我听见转角房间里孩子微弱的哭声,嘶哑的,还在咳嗽。
我柔软的心脏一下子像被铁一般沉重的东西给碾得粉碎。
太痛了。
我奔过去,欧月正将孩子放进婴儿床里,一旁守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儿科医生,男男女女的,规模惊人。
欧月眼角还含着泪,见我来,连忙示意保姆请医生们出去。
来,黎典,抱抱小宝,小宝要妈妈呢。欧月欢喜地说。
我靠过去,见天蓝色的摇床中,仰躺着的小家伙皱着脸,额头上覆着白色的退烧贴。
他稚嫩的皮肤因为长久的哭泣而红透,泪痕斑斑,小嘴吮着自己的大拇指,两只大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的方向。
我蹲下去,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坠落下来。
小孩子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别着急。欧月见状,反过来安慰我,幸亏只是发热不是感染,医生建议物理退烧,规律测体温,提高抵抗力。
我轻轻地抚摸陆无忧的前额,低声问:现在多少度?
37.8。
欧月语气里不免透着些轻微的谴责,黎典,给小宝喂nai水吧,医生说要保证小宝充足的ye体摄入,他长时间没喝过母ru,抵抗力低。
嗯,知道了。我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放进怀里,朝他笑了笑。
欧月这才察觉她宝贝儿子未现身,不解地问我:冬冬呢?他怎么没回来?
我摇头,往卧室走,没有回答。
欧月蹙眉:吵架了?
我淡淡地点点头,你问老周吧。
说完,在欧月的注视下,我抱着孩子进了卧室,当着她的面合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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