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忍一下,很快就会好的!玄,对不起,对不起!”
好象有谁在哭,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慢慢地渗到他的心里,渗入他的身体…
…慢慢地热起来,象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一点点地驱散无处不在的酸痛。火燃烧
起来,遍布他的全身,热乎乎的好舒服,把象浸在冰水里的四肢烘干烘热……
他的全身都暖了起来,那逼人欲死的惨痛渐渐消失了。他浑身湿透地倒在布满
汗水的床章,虚弱地连眨一下眼的力气都没有,眼神涣散地看着没有目标的前方…
…。
旗奕头上的汗水一滴滴地流下来,混着他的泪,落在韩玄飞的脸上……他还在
用力地按摩着韩玄飞的胳膊,烈性的虎骨酒烧得他手上的皮肤剧痛,可他一点也不
在乎。只要能让韩玄飞好受些,让他吃什麽苦他都愿意!
“玄,对不起……”看着韩玄飞惨白如死的脸,旗奕默默地流着泪。他放下药
酒瓶,把虚弱的韩玄飞抱进怀里……。
“你会好的。医生说了,坚持复健,每天都擦虎骨酒、泡温泉,你会慢慢好起
来的。你再忍一段时间,再忍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日本的天气湿气太大,对你受过
伤的身体不好。我在托朋友办移民,我们很快就可以去加拿大。那里气候干燥,你
就不会这样痛苦了,你就会好的……我爱你,玄……我爱你……。”
在旗奕的喃喃低语声中,韩玄飞紧绷的身体驰松了下来。他闭上了眼,在旗奕
温柔的爱抚下,缓缓陷入半迷糊的状态中……
湿透了的身体还有一点难受,可他并不担心,他知道他很快就会舒服了……。
模模糊糊中,韩玄飞感觉到旗奕小心地把他抱离床铺,脱下他的衣服,用温热
的毛巾拭去他身上所有的不适。随後,一条大大的干毛巾把他全身裹了起来,轻轻
擦干他的每一寸的肌肤。
韩玄飞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任旗奕为他忙碌着。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再躺回床上……床也不再潮湿,而是柔软干爽地包围着他,带着一点他最喜欢的雨
後原野的清香……
“好好睡,我在这里陪着你……我的宝贝……”一个吻落在他的脸上,温柔得
象窗外轻飞的樱花。
韩玄飞舒服得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终於沉入了深深的睡眠
中……
满院樱花盛开,在暖日柔风中摇曳生姿。粉色的樱花瓣随风如雪花般飘飞,落
英缤纷,娇艳不可方物……
韩玄飞坐在轮椅上,花,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伸出手接住娇嫩的花瓣,端
详着手里的淡红,抬起头……漫天的樱花雨……
短促而灿烂的一生!在生命最艳丽的时候陨落……武士精神!他闭上眼,感受
着花瓣轻滑过脸上的触觉……苦笑……。
无论他怎麽努力,他就是站不起来,连把自己的身体稍稍撑离轮椅的力量都没
有……永远得依赖别人才能生活,没有一点的自理能力。
要多久才能恢复?当年雄心勃勃的自己象是一个久远得褪了色的梦,飘渺虚幻。
可这个梦有时却又鲜明得让人无法正视,它在自己面前轻篾地笑着,提醒着自己…
…
什麽都失去了,所有的理想、所有的追求……曾经付出的辛劳和汗水,现在想
起来竟如此可笑。短短几年的警察生涯,如昙花一现!
残掉了的身体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还有点力气的右手,接住几片落下的花瓣
……
康复?几时才能恢复?恢复到原来的身手已是不可能了。他还记得那位老医生
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跟他说,坚持下去,过几年,他就慢慢的能自行走路了……
慢慢的能自行走路……只能走……
每次的季节变化,他都得忍受全身每一处的关节酸痛。那种痛,让他几乎要满
地打滚;每一天。他都只能让人抱在怀里换衣洗澡;每一次,他都得在人视线下,
张开腿解决本该是一个人在厕所里做的事……。
他日复一日的忍受这种身心上的双重折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自己慢慢走路?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开车,天气稍微一变,就又得躺回床上重复这种非人的日子!
我的人生就要这样走完?当一个废物,在旗奕施舍的爱情中,屈辱的生活?若
他厌烦了。我要何去何从?一个人孤伶伶的,在陌生看护的眼下渡过漫长的余生?
我的生活就非要依赖一个把我折磨成这样的人?依赖一个用那些方法侮辱我的
人?我才不到二十七岁……几时是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