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看出来他没在开玩笑,虽然明白路平安一向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我这顶多算个...学术研究?能有什么危险?”
邢天听见“学术研究”四个字脑袋就大了一圈,干脆地朝路平安挥挥手:“那你加油吧好学生。”
路平安背着书包往门外走,没走两步倒又退了回来,“邢天,”他拉着他的胳膊,“我不会有事情瞒着你的。如果以后你遇到了什么事,也一定一定不要瞒着我。”
邢天看了他几秒,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坚定地竖起右手放在耳边:“我保证。”
“拉钩。”
两人的拇指对在一起点了一下,路平安再次扬帆远航,没航过五米又退了回来,邢天简直怀疑自己在看一场重播。
“我不去了。”路平安边说边把包往桌上一放。
“啊?”邢天瞪着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他的书包:“啊?”
“你今天不是休息嘛,我要和你在一起。”
笑意瞬间漫上邢天眼底,他却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揉了揉路平安的脸:“你才想起来啊小崽子。”
路平安笑着躲开他,溜进厨房指着邢天刚带回来的一堆菜:“今天吃豆芽吗?我来择菜。”
“您还是别了吧。”邢天站在他身后,一只手就把他揽住往外推,他好像继承了吴叔的怪癖,坚决不许别人撼动自己主厨的地位。
“你去买点零食吧,明天看日出带着,再给我捎根冰棒。”
“没问题!”路平安一蹦三尺高,仍是小孩子的心性。
吴叔嘴上说着自己的事轮不到邢天管,却还是在医院老老实实地住了五天,回到家又歇了一星期,这才获得坐缆车上山的权利。凌晨四点,山风凌冽,要是冬天一定会冻坏一把骨头,现在这个季节,倒是吹得人神清气爽。
路平安早已没了睡意,但邢天把肩膀凑过来,他就也从善如流地靠过去。氤氲的山雾间慢慢探出一点红宝石似的光,一纵一纵地拼命向上升,从那一点散发出的光线像被施了魔法,不过几秒便渲染了整片天空。
“多像巴金写的文章啊。”路平安小声感叹。
“什么金?”邢天敏锐地侧过脸问。
“...没什么没什么。”路平安捏着他的下巴对准日出,刚一松手邢天又“唰”一下转回来,“我们要不要许个愿?”
“这又不是生日蜡烛许哪门子愿啊!?”齐明终于无法忍受身边这对傻瓜情侣,倒是吴叔对邢天罕见的孩子气很感兴趣:“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什么要求的?”
“我没什么求的,”邢天轻轻抖抖肩膀,“但要给平安求个好成绩啊。”
路平安心里一暖,忍不住深情地对邢天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吴叔被逗乐了,边笑边转而问他——“平安成绩快出来了,紧不紧张?”
“不紧张。”他答得很实在,“紧张也没用啊。”
“有出息。”吴叔冲他点点头,这一场病让他整个人清瘦许多,看上去反倒比从前Jing神。阳光淡淡地笼在他眉眼间,好像古早武侠剧里仙风道骨的一代宗师。
看完日出没两天就到了出成绩的日子,路平安一向坦诚,说不紧张就不紧张,邢天却像躺在煎锅里的饼,前一晚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拱到路平安身边:“平安,你说你会不会是状元?”
“不可能。”路平安已经被瞌睡虫攻陷,耷拉着眼皮哼哼。
“怎么不可能?”邢天拍了一下枕头,自己不过二十岁,却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些“我的孩子天下第一”的父母心情,“你的成绩一直那么好,形象,”他捏捏他的脸,“也好,要真成了状元,一定会有记者上门采访,等你去上了大学,这间房子就成了‘状元宅’,想租它的学生一路从小区门口排到街上...”
他越讲越离谱,路平安的大脑一片混沌,索性也跟着他信马由缰——“要真成了状元,被记者采访,上电视上报纸,说不定就会被那个人看见,然后一路找过来,所以还是...算了吧。”
他这句话说得含糊,邢天却像被一拳击中心口,瞬间收了声。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路平安的恐惧,却没想到这份恐惧如此之深,盘踞在他心底,成为一份可悲的本能。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路平安的睡意却也渐渐消散,干脆揉揉眼睛,转个身正对着邢天:“怎么不说话了?”
邢天心疼地问:“平安,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怎么想了?”路平安呆滞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忙捧着邢天的脸认真解释:“我刚刚困迷糊了,乱说的!你相信我,我是凭实力当不了状元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邢天笑着去刮他的鼻子:“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证明自己不行。”
路平安也跟着乐了一声,手被邢天拉下来,轻轻握着:“好了,睡吧,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两个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