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乃地府阎罗殿的鬼司,无常白专为生人接引魂魄、无常黑专门缉拿恶人魂魄,也称得上是Yin间的大官。
突然出现在此地,余千晨一阵奇怪,莫非刚才……砚浓?
“不是吧?”
这二人是良穆召唤出来的?
黑白无常只专为阎罗殿办事,一般生人是瞧不见的,更别说是随时召唤他们出来了。就算是同行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本事,他到底是何方人物?
余千晨当即便否定了良穆同行这个身份。
黑白无常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跪在地上的恶鬼,道:“陈氏阿子,你出逃一月有余,现可伏法?”
“我……我,知错……了。”恶鬼语气生硬,但认错倒是挺快。
余千晨收神,问道:“这鬼是从地府逃出来的?”难怪还拥有前世的记忆。
“不错,他本是十八层监狱里的受刑者。”
“本已刑满即可投胎,但是他却趁观望乡台的时机逃出了地府。”
“都刑满释、放了,还出逃?”时月惊叹。
“那二位大人可知他的死因,还有……”
余千晨环顾四周道:“还有他与此户人家可有什么瓜葛?”
白无常微微低头,看向他道:“自然是知道的。”
余千晨:“那可否与我们讲讲?”
“可以。”
白无常转身,细细道来:“他名叫陈阿子,前世也算是个吃兵饷的人物,可恨的是他本该热洒沙场的本事却用来做了恶……”
陈阿子前世家境贫穷,年少参军,但却有情与大户人家的鸢儿姑娘私定终身,也算得到老天抬爱。
当年,一纸征兵,半句誓言,两人分离。
她承诺等他解甲归田,便与他成亲。
可是天意弄人……
她并没有等他,陈阿子垂头,瞧定地面。
恍惚间,只忆起那年。他父母双亡为谋求生,进入富贵人家府邸,做了一个卑微的下人。
大老爷们手脚粗笨竟成事不足,遭尽人凌、辱。
只有她,人美善良菩萨心肠,一双妙眼犹如半池春水,深深摄走人心,却不嫌他。
往后,他便伺候在她身边,冷了替她添衣,热了为她摇扇,小姐爱上家仆,何其美哉。
只不过,下人妄慕小姐,何等罪大恶极。
木杖赐刑,逐出家门。他心窝不甘,眼里只有她,无奈家境自卑,连迎娶她的礼都置办不齐。
巧中之巧,城中下来了征兵,凡参军者打完仗返乡时便有五十两钱银。
礼钱算有着落了!陈阿子毅然,揭了告示,参了军。
出发前夜,他们偷偷相会,他同她讲,待我回来娶你。
她应允。
——
可当陈阿子再回乡时,已是八年之后,因沙场上被斩断一条手臂,没扬名于世,也没功过在身。徒步万水千山,唯一驱使他走回来的念头,便是那个约定。
月下再相会,她有点老态,曾经美若明珠的双眸,也黯然失色。
他疑惑,她怎么变了。
望着着她微微隆起下腹,原是已嫁为人、妻。他赴的约,此刻好像是个笑话。
“是她先弃我……”
陈阿子泣不成声,却突然不结巴了:“尔于沙场八年,从未瞧过别的女人一眼。为了早日回来娶她,南征北战立军功,甚断了一臂,可她却为何弃我……”
是她先背叛了诺言,做了别人的妻,生了别人的子,与别人共枕多年,成了一个陌生的妇人。
如今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惊喜,只有恐惧,惊怖。
陈阿子的爱就在那一刻刻变成了恨,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陌生人,一个杀她全家的杀人犯。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什么心肝,挖出来看看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一夜之间,他屠尽了她一家十四口,用的便是曾经在战场杀敌的大刀。鲜血四溅,手段残忍,后还泄不了心头之恨,又放火烧宅,甚至连她腹中未出生的婴儿都不曾放过。
后来呢?
后来,他颠沛逃离了一世,但最终难逃一死。
白无常叹了一声。
陈阿子害人终害己,惩罚终究是逃不掉的,生前犯罪,死后还孽,世人皆是如此,无一例外。
“鸢儿一家死于非命,去到冥府告了他的状,他入不了轮回,被判下了无边炼狱,每日受尽烈火焚烧,以此赎他犯下的罪孽。”
余千晨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瞧他形似火烧鬼。”
无常二人笑笑:“这位姑娘……额,这位公子好眼力。”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场之人都为之一叹,鸢儿姑娘前世死的凄惨,今生却还要受这般屈辱,世道不公。
不过还好陈阿子此次回来,已经是痛改前非,洗却杀意,并没有伤害她。
见这了一面,也算是了了前世的恩怨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