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饼子……是甚么样的?”
小福子道:“梅花样的,马蹄样的,上面有吉祥字,那些打杂的仆妇婆子,手里都有一两个,少爷抬手便赏,没甚么稀奇。”
宝瑟儿听了,若有所思地说:“好罢,我知道了。”竟也不等他说完,转身便走了。
小福子见他两脚发飘,好像踩在柳絮里,心里有些害怕,追上去,道:“你可不许在少爷面前告状啊!”
宝瑟儿哪里听得清楚,也不答话,自顾自地回房,打开柜子里,翻出只破破烂烂的匣子,里面几只梅花金饼,是去年过生日时,连天横赏他的,当时视之若珍宝,去年抵了小蓬船去,现在又回到手里了。宝瑟儿看了又看,手指拭去灰尘,最终用一张细绢包住几块金饼,放进了怀里。
到了晚上,连天横想起来,不知怎么就听了人家的闲话,追根究底,还是他疑心病犯,总害怕宝瑟儿等闲之间变心,不要他了。
便拉着宝瑟儿,偷偷地塞给他一枚玉环,这原本是玦,由老玉匠补上缺口,又是寒水玉雕成的,清凉透骨,宝瑟儿从前脂rou腴润,生性最怕热,连天横要回了玉玦,补作玉环,再送给他,一是取其回环完满的意头,二是聊以解暑之用。
灯下看去,纹路细小Jing致,原先那缺口补得天衣无缝,颇费了一番周折。
宝瑟儿将玉环收在手里,笑道:“一点儿也看不出是补的!”语罢,感受到掌心散发一片幽幽的冷气,任凭体温怎么捂,也难以捂热了。
俺太困了,明天修
第71章
宝瑟儿得了空,便独自出门去,雇一架驴车,觅个典当行,取出几只金饼,兑了五贯钱。起先还颇舍不得,这时候沉甸甸的铜钱拿在手上,心里反倒松快了、踏实了,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感觉。
出了当铺,又入钱肆,按过红手印,立下户头,先存了四贯,待到诸事办妥,手心里沁出一层热汗,再教车夫驶去集市,买一份切好的五香凤脯,并两盒香甜的枣泥糕,想了想,又打了一斤酱油,跟车夫两个捧着抱着,进了潘婆婆家里。
两个专事伺候的丫鬟连忙迎出来,接过东西,这两个孩子不过十五六岁,连天横挑的几个最老实肯干的,都遣到潘婆婆这里服侍了,夜里睡在街头的屋子里,白天便到婆婆家里做事。其它的下人见了,立刻扬长了调子进去通报:“——桃公子来了!”
潘婆婆闻声出来,探见后面不曾跟人,颤颤巍巍地走过去,那服侍的下人连忙来搀。
潘婆婆却不要人扶,拿起他的手,笑得满面皱纹,道:“今天怎么又来?”
宝瑟儿答道:“想来就来了,闷在他家里没有意思。”
婆婆心里有话,却不说出口,抬手去抚他发顶,柔声道:“有甚么事,便和老婆子咕叽一阵,不要憋在心里,反生了愁绪……”
“你又不肯去陪我……想说话也没个人呢。”宝瑟儿一屁股坐在竹铺子上,抬头看着潘婆婆家里,屋子虽说不大,原先漏雨的地方也修得结实牢固,地上垫着厚毯,桌椅也焕然一新了,屋里点着苏合香,十分怡人。
“老了,别的处所再好,那些眉高眼低、干言shi语,不是寻常人能受的,比不上这破宅子自在。”
宝瑟儿撒着娇道:“是,不过,我来看您便是了!”
“怎么不见他来?”
潘婆婆说的“他”,自然就是连天横了,宝瑟儿每每过来,连天横总是要随他来的,两个人砣不离秤,秤不离砣,今天却是宝瑟儿只身一个,婆婆便不禁多想了。
宝瑟儿道:“他忙,不能总来呀。”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来的,”潘婆婆屏退了旁人,拍着他的手背,扶着椅背,屈膝坐在一边,低咳两声,道:“小桃,婆婆老了,没有用,只你一个挂念,唯恐你在外面,被人轻看,被人踩在脚底下,咳咳……”
宝瑟儿听了,皱眉道:“前些日子不是好了,怎么又咳嗽?”
“你这孩子,与你说正经事,不要扯开了。”
宝瑟儿一撇嘴,自哂道:“你们一个两个,说得好像我没个好下场似的。”
婆婆急忙在他额头上拍了几下,嘴里呸呸呸的,骂道:“说的哪里话!快不作数了!”
宝瑟儿知道自己说错话,赔罪道:“不会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再被摆弄,也不过如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敢欺侮我,我可不会那么傻了!”又站起来,蹲在潘婆婆膝下,在枣泥糕盒子里拈一块,奉给她,哄道:“老祖宗,你只管享清福,吃两块点心罢!”
潘婆婆瞪了他一眼,吃过点心,宝瑟儿又给她端了茶盏:“再吃口茶润一润。”
潘婆婆道:“你的腿才有起色,又蹲在地上,扯上shi气,快起来。”
如此这般,两人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地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晌午,宝瑟儿留在那里用了饭,心里本就有事,婆婆嘘寒问暖的,更怕她看出甚么端倪,才吃过饭,便向婆婆告辞,打巷子里出来,透了口气。
车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