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那头的人睡着了,没有答话。
到半夜,天气果然发凉,宝瑟儿缩成一团,冷得睡不着觉,扯了薄被盖在身上,睁开眼睛,循着朦胧月色斜斜看去,看见自己凹凸不平的手背,瘢痕化作广寒宫的一棵桂树,团团如伞盖,不知从何处坠下几粒冰冷晶莹的白露,在枝叶上射出闪动的波光,颤巍巍地凝到一起,汇成一条粼粼的小河,蜿蜒流到簟席上,渗进竹缝里,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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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驯马有参考
第70章
连天横这头觉察到他扯被子,连忙顺坡下驴,佯作熟睡,翻身过去,手臂抱住他整个身子,手掌在气鼓鼓的肚子上揉两下,用体温把肌骨沁凉的小玉人给捂暖了,才安心地睡下去。
自从入夏,白昼渐长,不过卯时三刻,太阳便升起来了,这时候连天横还没有睡够呢,宝瑟儿就要爬起来温书,平素总是轻手轻脚的,连天横醒来时身旁无人,虽然不高兴,可也抓不住现行,今天宝瑟儿起身时,因为那个人黏得太紧,只好把手臂拿开,这一扒,就把人弄醒了,连天横偏不教他如愿,变本加厉地缠上去,双腿夹住他的腰,大螃蟹似地钳制着。
“不要闹,”宝瑟儿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先生稍后还要抽查呢!”
连天横喉咙里哼哼唧唧咕噜咕噜的,半梦半醒,置若罔闻:“你把书拿到这里看,不就行了……”
宝瑟儿无奈,只好撑着身子在被窝里看书,看着看着,哈欠连天的,瞥见连天横睡得很香,自己的睡意又层层地涌上来了,强打Jing神,还是支持不住,自暴自弃地躺下去,摊开手臂睡着了。
连天横眼睛睁开一条缝,伸手将人扒过来,整个脑袋埋进他怀里,连同被子,夹着怀里的人,睡得很香。
过了几日,宝瑟儿腿上的疤逐渐浅淡,化作灰白的痂壳,附在新生嫩rou上,连天横又去看他脸上的疤,几乎要脱落下来了,于是捧着脸,耳提面命道:“你不许拿手去碰,知道么?这段日子也不准玩猫!”
宝瑟儿自己也担心猫抓坏了伤口,乖乖地不再碰小侠了,谁知道下了学,走到屋里,猝不及防地撞见连天横打着赤膊,背对大门,歪着头,手臂抱着猫,胳膊一边晃,一边徐徐吹着口哨逗弄,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宝瑟儿:“……”
连天横手指还在给猫梳毛呢,一转身看见他,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愣,那厢连忙松开胳膊,让小侠跃下去了,怒道:“这畜牲,动不动就乱往人怀里钻!脏死人了!”
你比它还喜欢钻人怀里呢!宝瑟儿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暗自腹诽:每回都是一身汗,我也没见嫌你脏呀。
看他僵在那里,宝瑟儿心里忍不住想笑,这个时候不拆穿了,牵着他的手,在指节上亲了一下,冲他撒娇道:“明天,我能去马场么?我想要一匹小马!”
这是宝瑟儿到了这里,头一回开口问他要甚么东西,可见十分地期盼,连天横说:“让小福子带几个人陪你去。”
“好,先生也会去。”宝瑟儿再次如实地告诉他。
连天横听了,就把他的手甩开,默不作声,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次日,小福子果然带了几个人,驾马车等候在门口,送宝瑟儿去马场。
到了傍晚,连天横从外面忙了回来,恰好撞见宝瑟儿牵着一匹油光水滑的小黑马驹进门,脸上晒得通红,看见他,眼睛一亮,透着股兴高采烈的劲儿,隔着一段路,就冲他大喊:“爷,快来!”
连天横走过去,抬手给他抹了汗,把干燥的手掌贴在他脸上,一片滚烫,看他这么高兴,心里也很喜欢,问道:“在外面疯了一天,做了甚么?”
宝瑟儿一手牵着马缰,一手牵着连天横,边走进府里,就叽里呱啦地说开了:如何挑马,如何骑马,又看了他们打蹄铁、驯马……
“你知道么,那里的马槽都不一般高,有的这么高,有的这么高,年纪越大的马,马槽便越高,那儿的马倌说,这样马儿才能昂首挺胸呢!”宝瑟儿说着,手在胸前比划,一下子又高高地举到头顶了。
连天横抓起他的手腕子,嘴角一扬,轻快地晃两下:“知道了!”
“还有,先生居然成家了!吓我一大跳,还抱了儿子来,那个小家伙,不到一岁,就会哭就会哭,吵死人了……”
又是那个先生!连天横神色便垮下去,压根不想听这些,漫不经心地敷衍着。
宝瑟儿想起来甚么,扭过脸,笑道:“对了,先前湃了葡萄,我去端过来给你吃!”
于是一溜烟地跑去后厨,拖出一桶河冰,大块的冰化成冰水,里面镇着颗颗马nai葡萄,宝瑟儿用擀面杖凿了些碎冰在玻璃碗里,耗费了不少时候,葡萄堆得高高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一步步往屋里走。
再过来时,连天横的脸色就转Yin了。斜靠在躺椅上,冰冷地看着他。宝瑟儿看他方才还好好的,不知道哪里又触了他的霉头,拈起一颗葡萄,送到他嘴边,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