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佳人在空谷,能唱春风天上曲
何时得上金玉堂,一声飞度龙yin竹
蛾眉对歌舞凉伊,舞身还逐歌声齐
卷花万段忽进酒,斩高蝴蝶飞来低*
连天横正与长辈寒暄,只听得有人大叫:“连天横!快来!”
却是许抟云坐在桂花树下招手,旁边坐着荣二,两个据了一张牌桌,却不打牌,在那七零八落地剥橘子剥松仁吃,连天横便走过去,在红漆大捧盒里抓一把瓜子,傍着二人坐下。
荣二打了个哈哈道:“横哥儿,你来得正好!我们两个人坐在这里干瞪眼,好没意思!”
连天横便扫了橘皮瓜子壳,清出一张竹布本色的桌罩面,唤小厮来垒上牌九,荣二另邀了一个相熟的姨娘,许抟云坐庄,四个人凑成一桌抹骨牌,打一百文钱的小场合。
方抓过了牌,那姨娘手里拿着烟枪抽膏子,又在桌子下面用脚勾弄连天横的腿,连天横挪开脚,一靴子狠狠地碾到她足背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打出一张黑五点,对荣二道:“跟不跟?”
荣二正要跟牌,那姨娘吃痛,怪叫一声,怒道:“作甚么踩我的脚?”
连天横道:“荣哥儿还是云哥儿踩的?不要赖账。”
许抟云和荣二都道不曾踩她,那姨娘也将信将疑的,成了一桩悬案。
几人打了一圈,许抟云收了骨牌计分,荣二坏笑道:“横哥儿,平日里都是你取笑我,今天我也有得取笑你了。”
“取笑甚么?”连天横把三十二张骨牌洗散,垒作四墩,动作麻利,从中间掐了牌,拢到面前看了一眼。
“上回你老子娘把小宝儿八抬大轿请到家里去了,这件事你当我们不知道?”荣二说着,摇头晃脑的,十分得意:“他也真是敢说,将你们那点好事捅得一干二净……”
“行了行了!”连天横也有些窘迫,恼羞成怒地瞪了许抟云一眼。后者连忙摆手道:“天地良心,真不是我说的!”
那姨娘不知底细,也跟着吃吃地掩口笑:“横官真是个头一号的风流种子。”
连天横心里想:老子横竖风流不到你头上来。嘴上仍扯着闲话:“你上回不是说要睡他?睡了几回?滋味不怎么样罢?”
荣二一听就拍桌道:“贼杀的,要不是我们家那个该剐的狐狸秧子管得死,我早赚小宝儿到手了!”
姨娘笑道:“你和你的晚娘置气,你怎么斗得过他?做小辈聪明的,懂得忍让一时,再作计较。”
荣二发狠道:“我迟早把他扫地出门!”忽然抬头,发现宝瑟儿坐在戏台子下面。奇道:“嘿,正说着宝瑟儿,那可不正是他!”
几个人一齐朝那里望去,戏台边一棵五人合抱那般粗茁的杏树,正开了满树杏花,喷火蒸霞一般,花瓣轻叠数重,如裁冰绡。一个十七八的少年,圆圆脸,凤眼低垂,两腮淡粉,似匀扫胭脂,坐在轻颤的杏花枝里,抱着琵琶挑弦。
荣二叹道:“真个是何晏的貌儿,卫玠的庞儿,袅袅媚媚,倜倜傥傥。”
连天横握着骨牌,问:“何晏是谁,卫玠又是谁?”
“不知道了罢?”荣二近日被迫在家修身养性,倒也读了些歪书,其中就有随意编排古人秘辛的,不禁卖弄道:“这都是古时候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古人云:不学史无以知今,你们这些大俗人,说了也不懂!”
“少抬举他。”连天横道:“只不过生得略微齐头整脸些,就他,哪里算甚么美人。”用骨牌敲着桌子,催促道:“斜八点,快跟!”
“这就是宝瑟儿?那天我正在连家门口碰着他,泪汪汪,可怜见的。”许抟云大刀阔斧地打出一张,道:“瞧你们连家把人欺负成甚么样!”
“你们老说他做甚么?”连天横不耐烦道:“你这段时日,过得舒坦罢!”
许抟云听了,笑哈哈的,低头看牌,并不言语。
荣二一听,失望道:“怎么回事!你们有甚么好事也不叫我!云哥快说!”
许抟云正色道:“有甚么好说的,还不就是连天横给我拉了一个看得过去的。还煞有介事,说甚么正人君子,清高自持,上了床脱了衣服,还不就是那回事!抱着我,一口一个喜欢,一口一个爱死人,rou麻得紧,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连天横蹙眉怀疑道:“这是姚迢说的?”
荣二道:“你勾搭上聚安街的姚小官?那可是个正派人!”
“说是正派!”许抟云又道:“他还说要娶我进门,跟他作一世的夫妻,你们道可笑不可笑?”
桌上三人瞠目结舌道:“他疯了!”
许抟云又掰着指头抱怨:“我跟你们说,这个人真是十分的多事!又是不许说下流话、又是不许坐在床上吃点心……狗屁规矩一套一套!”
几个人听他说着,却瞧见桂花树下面渐渐地走来一个高瘦的人影,原来是姚迢穿着崭新的深丹色官服,慢慢地走到许抟云身后,背着手,默不作声看他手上的牌。
“真是!你们来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