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都知道悠儿。”他没有再让林悠说下去,“也许现在说这些话没办法让你完全相信,但我想过,想过很久。在五行谷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我那时才后悔,我应该早些告诉你。”
“我想永远永远,永远都能保护好你,我祖父说,身为燕家后人,为大乾而战便是一生应当追求的,可我昨天看着你,我忽然就想,倘若你不在了,我便是守住了望月关,也不过是孑然一身在世上活着罢了。”
“悠儿,将士当守家国,可没有你,何以为家?”
他一向都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更多的时候,他开心了就雀跃,生气了就用拳头解决问题,反正没人打得过他,他处理问题的方法再过粗暴简单,旁人也没底气不满。
可在林悠面前,他却是小心细致的,他斟酌过话语,他会用他的方式解释,甚至连目光都是不同以往的温柔。
有些感情,是不能被抑制的,更是无法被永远埋藏的。
林悠自诩重生之后冷静许多,可那是她等了两世的人,她又如何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呢?
就且活在当下吧。
放下那些被旧事所累的包袱和枷锁,放下那些对前路的执着与担忧,至少这一刻,他们不曾错过,更不曾如前世般直至最后都未能将那些隐秘的情感宣之于口。
已经很好了,以后的事,以后还能再解决呢。
“燕远。”林悠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我在这。”燕远的心突然跳得飞快,好像像是在等待“审判”的结果一般,进天风营的那一日他都不曾这样紧张过。
林悠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像是终于褪去了那一直以为坚硬躯壳,在那一刻,踮着脚尖,轻轻抱住了他。
燕远整个人都停滞了。
林悠的下巴就搁在他的肩上,浅浅地笑着,在他耳边说道:“公主殿下,答应你了。”
*
商府。
商沐风今日得了圣上的特准,不必去早朝。
他虽然受伤了,但却并不太习惯安然躺在床上,待天色大亮,还是起身站在檐下感受着新一日的澄净空气。
只是今天那每日看惯了的院子又有些不一样了。
扎着辫子的姑娘,坐在他从前惯常喜欢坐的那个石凳上,对着花圃里栽种的几棵稻子发呆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了。
商沐风听说她没有用早膳,看了一会,终究走了过去。
“节哀。”他在她身边站着,目光落在那片稻田之上,轻声说道。
院子里很是安静,只有清晨的风吹过墙角栽种的树木,发出簌簌的声音。
好一会,淳于婉才抬起头看向他:“我娘不在了,我爹也不在了。”
商沐风垂眸,视线落在她仰起的小脸上,不像是第一面见她时那般张扬凌厉,此刻她果真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好像留有泪痕。
他见过很多女子,从扬州繁华富庶之地到大乾的京城,南方北地的姑娘不乏天姿出众者,更不乏生逢流离,身如飘萍之人。他会同情她们,甚至也曾如同窗一般资助些许银两,可从没有过哪一次,像是现在这样,他在心疼。
昨日决定将淳于婉暂且带回府中安置的时候,他尚且没有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哪里不对,可此时,当那心疼的感觉切切实实被感知到时,他终于明白了。
以他的习惯,怎会贸然将一个姑娘留宿府中?倘若真的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昨日就该请托燕老夫人,或为她找一处驿馆。
可他都没有,他好像根本不放心把这个身世特别的姑娘交到别人手中。
但这很可怕,他才仅与她认识了一日啊!
“商沐风,我没有家人了。”淳于婉一字一句地说着,好容易停下来的眼泪便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商沐风撇开视线,从袖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送到她面前。
“我十几岁的时候,父亲生了很重的病,没能挺过去,上京赶考的前一年,我母亲去探望叔父一家,路上遇到大雨,马车翻进了一处深沟了,人虽然找到了,但重伤不治,没能救回来。”
淳于婉捏着帕子,抬头望着他有些愣住了。
“还好商家在扬州有不少族人,他们知道我家里出了事,便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我,后来还给我银两让我入京赶考。只是也许我命该如此,就在上京赶考的路上,我遇到一伙劫匪,银子都没了,命也差点丢了。”
商沐风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他已能平淡地面对这些过往,可说出来,终归还是要些勇气。
“还好,那时燕远从东郊大营回京,我这才被他捡了一条命回来。”
“你……”淳于婉没有想到,她猜测的那个出身名门的富贵公子,竟原来也早是“孤家寡人”。
商沐风回过头,蹲下身来,让自己能够平视着她:“淳于姑娘,人活着不该活在过去,没能救出你父亲,我很抱歉,但我更不想看到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