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跪在那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泪流满面,在被两个嬷嬷架出去时,仍旧像疯了一样笑个不停。
罗贵妃早已哭得泪人一般,她膝行向林慎:“圣上,思儿纵有千错万错,也是臣妾未能教好她,圣上怎么罚臣妾都行,看在思儿是圣上亲生女儿的份上,可万莫伤她性命啊。”
林慎只觉得耳中嗡鸣震天,他累极了,一刻也不想应付下去。
他抬脚甩开罗贵妃,重新坐回长椅上:“出去。”
“圣上……”
“朕让你出去!”
罗秋荷的话戛然而止,她也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了,在王德兴的示意下,两个宫人亦将她扶着送了出去。
养心殿中重新安静了下来,把人都送走了的王德兴战战兢兢地走回来,从景福手里接过茶,搁在乾嘉帝面前。
乾嘉帝林慎按着眉心,默了一会才突然问道:“是朕错了吗?”
王德兴神思一凛,这问题他并不敢贸然回答,只得道:“圣上都是为了公主殿下好,殿下会想明白的。”
林慎摇摇头:“是朕宠坏了她,没告诉她这天底下,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靠耍小聪明来做成。是朕没能教好她……”
“立阳殿下毕竟年轻,慢慢的便会懂事了。”
“立阳误入歧途,乐阳又没了母亲,朕好像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啊。”
王德兴默默垂下头,这话他可不敢接。
还好林慎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靠在长椅上休息了片刻,便又展开桌上的奏折,刚看了两眼,忽想起许之诲还在这,便招手让他出去。
只是在许之诲将踏出养心殿的大门时,林慎忽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道:“等等,此时回去再重新查一遍,务必弄清楚布防图的事。什么时候查明白了,什么时候呈给朕。”
许之诲想起了方才立阳公主哭喊过的那几句话,方道:“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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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宁宫,分明天色已经暗了,可却有“客人”登门拜访。
林悠的烧已经退了,Jing神比之前总算是好了些,她坐在床上,无奈地看着那边椅子上坐着的两个人。
“我就说不用你去吧,你看,父皇肯定知道真相,这才把立阳关到景俪宫反省去了。”林谦老神在在地说道。
林悠回来了就要去找父皇,还是林谦这当兄长的拦住了。
虽说她去养心殿不是为了告状,但林谦总怕这妹妹一时心软,陈明了事情始末还要替林思求情。
林谦可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虽然林思和林悠都是他妹妹,但孰对孰错他还是分得清的,今日的事情他并不了解详细,可只从母妃那里知道的便足让他惊讶了。
还好事情并没有传出去,所有人都以为乐阳公主真的是在去燕府的途中马车坏了淋了雨,否则胡狄的使臣还在京城,还不知道要闹到怎样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林悠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为了立阳姐姐,这京城的事可以瞒过所有人,但瞒不过父皇,我若不同父皇讲明,总归不好。况且,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奇怪。”
“还有哪奇怪啊,这林思都被关进景俪宫了,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她不懂事,根本不知道牵扯到胡狄会有多麻烦,该是父皇让她长长记性的时候了。”林谦说道。
林悠摇摇头:“我一时也没有想通,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一些什么。”
“没有想通就不想了,你还是病人呢,要好好休息。”燕远笑着说道。
林悠看向他,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这个时辰了,你们两个偏过来做什么呢?外头雨还没停呢。”
林谦看看燕远,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乐阳妹妹,这可是父皇听说你病了,特准我们燕少将军前来探望的。平日他哪能来定宁宫啊,崇元门他都过不去,这我要是不带他来,我怎么忍心啊!”
他说着,一只胳膊搭在燕远的肩上:“是不是啊燕远?”
燕远知道林谦那“Yin阳怪气”是意有所指,他也懒得和这不着调的二皇子计较,只是看着林悠道:“我来看看你好些了,回去也好同祖母说。祖母喜欢你,肯定会担心的。”
林谦“啧啧”两声:“‘祖母喜欢’,燕远,你这借口找的未免太生硬了些吧。”
“二殿下!”燕远推开林谦的胳膊,轻咳了两声。
林谦看向林悠,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我不在乐阳妹妹面前胡言乱语了,我知道了。”
林悠瞧着他们两个的样子,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真好啊,大乾山河犹在,二皇兄和燕远也好好的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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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被禁足在景俪宫,罗贵妃也受到波及,除却林悠几个知道内中详情的,旁人只以为是立阳公主在圣上面前犯了什么错,才招致这般惩罚。
但这禁足也多少有些不同寻常,到夜幕降临时,景俪宫外已经安排了新的禁军的人。宫里的妃子们都猜测,恐怕立阳公主的错犯得不小,有段时间出不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