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月拨了他在国内的电话,原以为打不通,没想到通了,她反而开始无措,如果他接了,说什么?能说什么?
思来想去,觉得这通电话打得不妥。
正想挂断,那头的男人却接起来了。
喂?他声音沙哑。
江穗月心里一动,声音下意识变柔:在睡觉?
被你吵醒了。他道。
我不知道这个点你会在睡觉。
有事?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会在这边待多久?
那头,他沉默半晌。
不确定。
她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一时出了神。
到这会,江穗月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他的存在。
此时此刻,他就跟她待在同一个城市,不用坐飞机,不用签证,她打辆车就能看到他。
还有事吗?他问。
你还喝咖啡吗?
何晋深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想到那家小小的白色咖啡屋,他问:那咖啡店是你的?
嗯。她说:从新加坡回来,觉得日子很难过,就想着开家小店打发时间。
她说日子很难过的时候刻意停顿。
味道一般。他毫不留情道。
江穗月无声笑了笑:今天咖啡师请假了,我朋友就是个半吊子。
说到她那个朋友,何晋深突然没了聊天的兴致。
我要起床了。
你应该还没吃饭?她问:我请你吃饭吧。
抢在他开口前,江穗月继续道:我已经完全走出来了,现在就把你当成老同学,你到东亭市,按道理我应该给你接风洗尘。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爱交际?
我朋友哦就是今天下午那男孩,他老说我性格太沉闷
他看上去还很小。他强势打断她的话。
嗯。她说:还是大学生。
何晋深沉默。
你把酒店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他没再拒绝,报了个酒店名字。
挂下电话,江穗月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他们居然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
这仿佛是他在释放某种信息,这让她有了无限的遐想与勇气。
出门前,江穗月接到陈亦维的电话,他说:明天下午咱们要去个画展,提醒你一下,免得你跟上次一样又忘了。
她弯腰挑鞋,在平底单鞋跟细高跟间还是选择了后者,陈亦维的话她也没往心里去,随口应了句。
她开车到酒店的时候,他已经在路边等着。
何晋深拉开车门上车,江穗月对他笑了笑:胡子刮了,帅了很多。
他微微一愣,手摸着下巴,没搭话。
吃什么?她问。
都行。顿了顿,又道:别跑太远,今晚还要去医院。
你妈妈怎么样?
还要住一个星期。
碰巧红灯,她停下车子,侧过头看他:没请看护?
特殊时期,看护不够。他道:再说了,看护也不够细心。
江穗月看出来了,他不太开心。
她挑了个环境安静的粤菜馆,还特意要了个包厢。
何晋深胃口不佳,几个菜都是吃两口就停了。
一桌子菜,最后全浪费了。
抱歉,我实在没胃口。他道。
我以为你这几天睡不好,会想吃点清淡的。她解释。
他摇头:菜很好
既然不是菜的问题,那就是我的问题?她似笑非笑:对着我没胃口?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手搭在她肩上,因为穿了高跟鞋,她比坐着的他高出不少。
江穗月弯下身,唇贴在他的耳垂:我离开新加坡那么久,你就一点也没想我吗?
何晋深浑身肌rou瞬间变得僵硬,他极力忍住自己,别动手去推开她。
她于是变本加厉,更凑近了些:何晋深
她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扭过头,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我不是那些小男生,这些招数你还是留着对付他们吧。
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了笑:那天你都看到了?
他脸色变了又变。
你介意?
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吧。他冷哼:你的私生活轮不到我介意。
一年了。她低叹:这么快就一年了。
他微微侧过头。
江穗月脚一抬,双腿大张,直接坐在他大腿上。
我以为你死也要死在新加坡,谁知道你突然又回来了。她眼眶发红。
何晋深垂眸看她,盯着她线条收紧的下巴,还有娇艳欲滴的唇。
谁知道她离开后那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
每每想起她潇洒脱身便气恼,可又无可奈何,为什么他永远做不到跟她一样洒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