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像城门口那个耳光一样,一步步让安凝觉得自己的人生进度条往不好的方向快速拉进了。
风吹来,她恍然楞过来小丫鬟还在,顾不得形象跌跌撞撞跑过来,小丫头受鞭刑的地方恰是数月前香玉死的地方,同样是被自己连累,她分明已经这样冷淡了,分明就算是心疼她年幼守夜手冻得通红都冷淡淡的,她都这样避开了,为什么还要去惩罚,惩罚小花?
“小花?”她颤颤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烫。
她又跑向角门,一号门,哐哐地砸。“大哥,大哥,求你……”
角门开了。
不是那个小厮。
“就因为你,他新年第一天被赶出去了,玉姐儿让他保证一辈子不再回燕都大街!他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不祸害人了??”那小厮没好脾气地说了一通,砰的带上了门。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可是小丫头她要没命了,求你……”
二号门。
三号门。
四号门。
八号门。
没有人开门。
安凝嚎啕大哭,她又扑向院中那些守卫的小厮,上前就扑通跪下,小厮一个个避开,谁也不敢受她的跪拜,安凝哭喊着,“你们都是好不容易得了这份工,我知道,可是你们看看小丫头,她那么小,根本受不了这么一鞭子,端亲王又用了全力,如果郎中不及时来救治,她……她……”安凝哽咽着说不下去。
终于还是有人看不下去。
“宣妃娘娘,小花是奴才,前院的郎中是不会愿意为奴才医治的。”
“可是,可是她要死了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能不能……”
“我……”
旁边另一个小厮扯了一下他,“别多事!过了今晚,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怎样。”
今晚……
是了。今晚,姑娘也不再是姑娘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安凝站起身来,她看着这群人无动于衷的样子,十分想哭,可是却忍不住地想笑,笑这泼天的命运,笑这荒诞的人生,笑这无良的人世间,笑这可悲的人性。
泪水顺着她的脸,顺着她唇边的笑窝流下来,她用手指着这些人,笑出声来:“你们,很好,都很好。”
她蹲下身来,轻轻唤道:“小花,小花?能听到吗?”
小花眉头微蹙,似是极痛,但却睁不开眼,嘴唇也不动。安凝的泪水流了满脸,她知道,那已是小花最大的力气了。
安凝一点点将她身上绑的绳子解开,小心的避开被鞭子豁开的痕迹,鞭子甩得极深,皮rou里到现在还在渗血,伤痕从她的左肩滑到右腰,她心里知道,就算郎中来,怕也来不及了。
她只是忍不住地哭着:“都怪我,都怪我,我以为冷淡点就不会牵连你了,我以为这样可以保全你了,都怪我,都怪我……”
她哭得痛彻心扉,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可角门没有一点松动的痕迹,周边的守卫小厮也没有一个动容。
好似木偶一般。
她强撑着将小丫头背到房间,放在自己的小床上,细细地给她上了药,抹上药膏,又绑了纱布,尽量干净的给她抹匀,哪怕知道已经疗效甚微。
她哭得没了力,总是走几步就停下来,忍不住地痛彻心扉,屋外没有人进来,甚至没有人说帮一下忙。
安凝打开衣柜,冬日里的衣服略微微多些,她挑了一件素锦,颜色像极了她在行宫时穿给林遇看的那一件,想来竟如同前世一般,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她小心的给小花换上,又去端了水来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小丫头在她逃离的这段时间,想必醒来了,料想也受了不少罪。
“对不起。”她轻声趴在小花的耳边道。
再次伸手去摸小花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
“一定是退烧了对不对,一定是药效上来了,对那个药特别好,一定是这样,没有别的可能!”安凝嚎啕大哭。
继而转身去弄炭火盆,她填了很多炭,屋子渐渐暖和了,她趴在小花的床边轻声说:“好小花,醒过来吧,你瞧,我跟你学着弄好了炭火,可暖和了对不对?”
“那日你洗衣服,手上冻得发红也不讲,我看着你小小年纪做那些粗活努力的样子,特别心疼,就把药膏故意丢地上说不要了。”
“还有上次,你找的那个果子,也太苦了,还问我好不好吃,我说嗯,其实是怕自己最终连累你,不敢亲近你,你不知道我多么喜欢你。”
“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样,我自小没有什么亲近的姐妹,就只有一个小蝶陪着我,可是她也因我离去……”
她越说越累,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觉得胸口哭得发闷。
她去握小花的手,冰冰凉,她又去摸她的额头,冰冰凉。“你退烧了对不对,我们可以一起玩耍了对不对?”安凝哭着颤抖地去探她的鼻息,没有,没有了!!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