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向彼此走去,宁长渊含笑道:“说我什么了?”
行至跟前,徐子陵Yin阳怪气地拱了拱手:“长渊神君这厢有礼了,在下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话音一落,还不给宁长渊开口的机会,徐子陵就转身走远了。
宁长渊不悦道:“他这又是耍什么脾气。”
李宣阳拍拍他的肩膀,道:“哎老兄你应该知道的啊,这回你封神,名震三江四海,你现在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谁不知道你宁长渊的大名。你现在这样尊贵的身份,和我们这群混日子的天差地别,子陵这是怕彼此之间生分了。”
宁长渊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不过是一个上神虚名,我还是我,有何生分的。”
李宣阳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和他这样说的,咱们三是什么关系,哪能说变就变!你要真像那些个平步青云就翻脸不认人的小人一样,那就算我们瞎了眼!可我这眼睛明亮着呢。不和你说了,我和我爹一块来的,抽空来看你,还得去见武帝呢。话说你这思无邪可真是够气派的,改天我来做客,你可不能小气了。”
宁长渊笑道:“那是当然。”
李宣阳得了保证,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珈蓝仙境高悬九天之上,覆压上万余里,奇观建筑,宫殿宽广如群山连绵,终年浸没在缥缈云雾之间。漆红大柱之上飞龙舞凤,四海发光贝石镶嵌,钟神造化,富丽堂皇。
长廊之中人chao涌动,触目之处皆是熙熙攘攘。武德殿内外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来往仙客神色泰然,谈笑风生,往日Yin霾一扫而空。
今日是元月十五日,八年前洪荒恶兽血洗珈蓝的日子。
宁长渊抬起头,满目辉煌灯火映入眼帘,明光耀耀,一派祥和的盛世之景。七年鏖战,无数次的绝处逢生,他们几乎失去了一切,义无反顾的孤注一掷终于叫他们挺了过来,淌过流血漂流,跨过尸山血海走到了这里。
为纪念这得来不易的胜利战果,武帝将每年的元月十五定为公祭日。每到这时候,东南西北中五境、五湖四海的仙人都会前来珈蓝参宴,琴川谷、桃源皆在应邀之列,所以今日李宣阳与徐子陵才会来此。
盛世之下,烟花齐绽,四散的烟火时不时照亮整个思无邪。
众人都去瑶清池参宴,此时的思无邪冷清了一些。宁长渊最爱热闹,总在月桂池前的月桂树下设宴,来往仙家络绎不绝。
宁长渊在月桂树下擦了剑,上邪的剑光锐利寒凉。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宁长渊回过头去,身着金线紫衣的青年,华服美冠,长身而立。他神色淡淡,却是丰神俊朗,叫人看一眼,便不能轻易移开目光。是玄思前来找他一起前去瑶清池参宴。
宁长渊擦了剑,手指轻轻一推,铮一声响利剑回鞘。
“你要去何处?”
宁长渊回头一笑,神秘道:“我有一件事要做,做完再回来告诉你。”他撂下这么一句话,便遁光消失无踪。
他惯来自作主张,就算封神之后脾气也见改。望着那道光芒消失的方向,玄思颇感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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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北西门家,北风呼啸,大雪凛凛。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铺天盖地,整个域北入目皆是苍茫一片。
西门雪彻一手握锤,举手重重一击,向灵柩内楔入最后一颗木钉,他为自己打了一副棺材。
想他负刀离家去找伐神队伍那年不过十九岁,他的父亲、祖父、太祖父......在他那个年纪已经娶妻生子,他们西门家人世世代代遭受诅咒,男丁皆活不过二十五岁。也许也是天意注定,西门家人世代独苗,母亲一直催促他早日娶妻延续香火。
他的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每日都路过院门前打水的姑娘,他早就知道了她的姓名,也知道她尚未婚配。可是西门雪彻同样知道,他无法摆脱西门家被诅咒的宿命,他不愿耽误那个姑娘。
九个月前蛟龙一死,天下震动,原本投靠洪荒恶兽的那些仙门仙家皆向武帝称臣。众人沉浸于喜悦中时,西门雪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当日,他便御剑而行,策马狂奔回到了域北,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母亲,同时,他还默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些年那姑娘家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踏破,可是她却大门紧闭,谁也不应。
得知西门雪彻回来的消息,姑娘家的大门又重新敞开,任谁都知道了她的心意。
那一晚,西门雪彻立在门外整整一宿。任由寒风吹拂,大雪簌簌落在肩头,几乎将他堆成了一个雪人。可是,他终究没有跨进那道门。
钉入了最后一根木钉,西门雪彻用衣袖轻轻拂去棺木里的灰尘与木屑。太阳初升之时,他便会躺在这里。
西门家母伏在堂上哭晕了好几次,堂前点了上百盏烛火,火光摇曳。穿堂风无名透着几分凄哀,带进几丝毛毛雪花。
西门雪彻跪在堂前磕了三个响头:“生死有命,母亲切勿悲戚,日后望林妈多多照顾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