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鼻，头脑都被迷晕了似的。荣妃道：“庄亲王近几日并不在京，他奉旨去康州办事了。本想谕旨到后你便入京，都停办妥当了再去也不迟，哪曾想你一拖便拖了个把月，天都暖和了。”涂了丹蔻的玉指贴心地握住她的手，笑道：“不过大抵要回来了。”
丽妃一眼便瞧见了这张白生生的小脸：黛眉长睫，小鹿般的眼睛，却有一张没什么血色的桃花唇。宛若一只通体雪白的罕见的小鹿，又讨喜又疏离。
春宜道：“今个儿亲王回京了，姑娘晚上捣拾捣拾，有个晚宴呢。” 若鸢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而今她却已身处远方。
若鸢惶惶不安的走出门扇，外头晴方正好 。已是正经春日了，枝叶盈了满径，行动走过之时蹭着衣裙窸窣响。燕子衔泥飞过，若鸢听到
待春宜走后，小珍把她按在妆奁前，拆了盘好的发髻，又用木梳仔细理了又理，用玫瑰油涂过，才盘了个百合发髻。小珍将方才的银簪收了起来，在盒中取出一支装点华丽的步摇，又取出一对儿蓝宝石小钗，没入发髻。
若鸢伸出手指，在光下泛着玉色。她以指尖画着一幅图，小珍看不出那是什么，若鸢便一边画一边道：“这是沙包。”她比了个又圆又方的形状，“这是毽子。”说着在空中画了个样子，小珍凭感觉认得有些像水仙花。
若鸢喃喃道：“小珍，小珍。”不由得想起了喜云与柳青斗嘴的模样。
她跟在春宜身后，轻轻叹息了一声。春宜以为她是因着荣妃的冷笑而怕，便劝慰道：“若鸢姑娘到时在宫中待得惯了，今日种种便他人便全忘了。”若鸢低低地应了一声，模样好似低飞扫兴的燕子。
小珍为若鸢挽起发髻，斜斜插了一支木槿琉璃银簪。若鸢看着长钗隐入乌发间，竟发了呆。小珍又为她戴上璎珞圈，好奇道：“姑娘又在琢磨哪些东西呢？”欢怡殿的人不知如何称她，便随着荣妃娘娘称她为若鸢姑娘。
到了偏殿，只见里面妆奁衣简一应俱全，绫罗首饰也搁置妥当，只是蒙了一层细细的灰，便知道这是早先拾掇出来的了。春宜领来了一名宫人：“姑娘，这是小珍，日后您在宫中还是府中，她都伺候着您。”
若鸢的脸一下惨白了，荣姬却笑对她说：“郡王府和皇宫多少还是不一般的，庄亲王回来以前你先好好学学礼仪吧。”便甩甩袖子，示意春宜带她到偏殿歇下。
若鸢在京的这些时日，倒是想传书去家一封，然而宫中的规矩森严，不提天子欲削弱各郡国势力，单是宫中的所有信物，都无法携带出宫。朱墙绿瓦虽不比长城坚固，却更严防密守。
若鸢伏身行礼，丽妃却掩着帕子吃吃笑了，荣姬虽不见嘲讽之意，却忽然冷笑道：“春宜，明儿去尚宫那儿讨个姑姑，教教若鸢姑娘宫中的规矩。”
春日里落絮如游丝般飞扬着，星星点点的仿若一场绵软的雪。柳絮掠过她的面颊，痒痒的，凉风习习。燕子低低飞过，娘说这是降雨的前兆。可如今她身处京中，娘又在郡王府做着何事呢？
那些个教习姑姑都道若鸢有些小聪慧，礼数什么的一学就会了。若鸢只在一旁静静听着，其实心知肚明这话是在奉承荣妃，而非真心称赞她罢了。
“我长大的地方，临近胡人，有时一些商贩过境后会带来些小玩意儿，我还曾戴过一顶厚重的棱角分明的帽子呢，又怪又好玩。” 若鸢笑道，“可惜宫里规矩多，不然我带你一起丢沙包玩儿。”
住在欢怡殿的时日等候庄亲王回京的日子里，尚宫派了一名女官来教习若鸢规矩。起初顾怜她身虚体弱，后来见她竟似越发精神了，便也仔细教导。每日晨间若鸢练习礼仪，下午则在偏殿中与小珍闲话家常。小珍年龄不大，看起来颇为老实，倒不像那些个什么眼线。若鸢松了一口气，料想也许民间的话本子倒也是胡诌的，皇家难道不是人家吗？何必有那些勾心斗角。
有时候她一个人无趣了，就和小珍说说话，好在小珍还是个实在的，待她倒是不错，关于宫中的事情也多提点着她，日子倒是中规中矩地过着。
小珍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外面传来一阵步履咯哒声，若鸢侧过头，原是春宜来了。春宜手中呈着一方锦盒，道：“若鸢姑娘，这是荣妃娘娘特特让我送来的。”
正待若鸢开口，廊外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娘娘，丽妃娘娘到了。”荣妃的手一顿，转而拖着罗裙，步履逶迤到门前，又咯咯笑了：“妹妹来得可正好，正好能见若鸢姑娘一面。”
若鸢谢过恩典，打开锦盒一瞧，原是只上好的玉镯子，光泽喜人。春宜笑道：“姑娘戴上试试。”便戴了上去，圈口正好纳下她的皓腕。
荣妃娘娘时不时来探望她，原是将她当入土的人相待，见她竟回光返照了，便也看望得勤了些。内官只说许是荣妃娘娘贵气袭人，从鬼门关携回一条娇弱弱的命。
若鸢微微笑了：“你自小打哪儿长大？”小珍愣了愣，答道：“奴婢入宫多年了，早已不记得了。大约记事起便已侍奉在贵人身前了。”
第3章 旨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