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菟摆弄着手上的绣绷道:“姐姐,她来求你帮忙,却连谁叫她来的都不肯说,我看还是算了吧。”
容华连忙摇头:“不、不是的,大姐姐,我……是、是四妹妹。我也就敢告诉四妹妹。”
容华昔日在宫里的时候小心谨慎,同其他公主走的也不近,倒是昭华光芒万丈,又可怜她生母低微,所以经常照拂她一下。
吴婕妤又原本是甘贵妃身边伺候的人,容华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吴婕妤,反而告诉了自己自幼仰仗着的“妹妹”——四公主昭华。
昭华便拉着她的手,道:“这事关系到天家的颜面,你我出言是不合适的,可巧大姐姐在天京,她性格爽快又不喜见不平事,父皇又宠她,你去求她帮帮你,一定能解决的。”
容华抽噎着说完,於菟在那边便一声冷笑:“我打量着谁怎么‘慧眼识珠’呢,原来是她呀。她不去告诉她阿娘,反倒让姐姐来出头,不怕打了自己亲娘的脸面么?范少卿这么说也是个正四品上的官,怎么养出这么这么个以下犯上的蠢货,依我看,也不需要姐姐出手,直接交给御史台就好了。”
李安然道:“如果他坚称自己带回家的是妾,那御史台也拿他没办法,大周律又不是明文规定驸马不许纳妾。”
她的手指绞着帕子,思忖了一会道:“老三,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弄清楚这个‘外室’是从哪来的,要是你自己立不起来,我也帮不了你。”
容华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连忙擦了泪,点头道:“妹、妹妹一定弄清楚。两位姐姐,妹妹告辞了。”说着,便带着身边的婢女出去了。
於菟对着李安然道:“她这么笨,胆子又这么小,真能查出来还不被发现吗?”
“蝼蚁尚且还有为一口气而一搏之志,她要真咽的下这口气,也不会求到这来了。”李安然拿过於菟边上的羊nai蜜枣羹,顺势坐在了榻上,“查不查的出来不重要,在我眼里范崇已经是个死人了。”
於菟从李安然勺子里喝了一口羊nai羹,用绣绷遮着脸笑起来:“还是和大姊姊说话痛快。”
李安然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我回到天京以后,也没怎么见髫髫,她这么惦记上我了?”
於菟伸手擦了一下李安然的鼻尖:“你叫人家髫髫,人家可恨得恨不得吃了你的rou呢。”
李安然:?????
“她心悦小卫相公,早早让甘娘娘去找阿耶说招驸马的事,阿耶么你知道的呀,但凡有十个好的,十二个都是留给你了,自然是回了,她可不是恨死你了。”
李安然哭笑不得。
“那我改天找阿耶说说,别老拖着小卫相公这样的,早早放了吧,我不喜欢这样的。”
於菟凑过来搂住亲姐姐的脖子:“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她凑到李安然耳朵边上,咬着她的耳朵调侃道:“荣枯圣僧那样的?”
李安然搅拌着羊nai羹的手顿住了,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凝住。
於菟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她从没想过自己的长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见她这样,反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
“姐姐?”
却见李安然脸上又挂上了笑:“虽然才出了月子,但是你还是要好好休息,眼睛还是少用,刺绣这种,每天一两针也就算了,别太毫心思,还有妹夫想要出使安南的事情,你再和崔景聊聊,我不太愿意你跟去吃苦。”
於菟笑道:“这事你别管,我自有打算。”
李安然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言:“时候不早了,我要早些回长乐坊,法师前段日子便在说要搬出去,等到天京五寺的田产核对完毕,我就该把他放出去了,不然他一个出家人,老住在我王府算什么。”
於菟见她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不舍的模样,心下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的。”说着便要起来送李安然,却被姐姐一把按了回去。
“你休息,我不要人送的。”
于是於菟也就作罢了。
李安然回到宁王府的时候,暮鼓刚过,天色渐晚。
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副画了自己眉眼的观音像,心里升起了一股恶作剧的冲动,于是也不率先知会荣枯自己要过去,反而决定翻-墙进去吓他一跳——反正他每日这时候,不是在用膳就是在坐禅,任由两只雀在他脑袋上趴窝。
只是没想到,她刚从墙上探出个头往里看,却正好看到了荣枯拎起一桶水,浇在自己身上。
至于穿着的么……也就只有一条僧裤吧。
趴在墙头的李安然:……
冷水冲身的荣枯:……
半晌之后,他才放下自己手上的木桶,对着李安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李安然:……
她脸上难得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那什么,有只猫叼了什么……你看到了没?”
荣枯如实回答:“小僧没有看到。”
李安然从墙头缩了回去,隔着墙喊了一声:“那算了,我到别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