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狐狸一样的笑容:“阿耶忘了……象雄王室,好像也尊佛吧?”
李昌了然,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既然如此,就由你代耶耶行事,一切大小事宜都不用来过问耶耶了。”李昌从书案后出来,伸手揽住自己女儿的胳膊,“陪耶耶用膳去。”
李安然为了Cao办辩法会的事情,问禁中调用了一千赤旗旧部,用来维持现场的秩序,同时还拿出了自己一年的年俸来Cao持相关事宜,如今只高兴每天要么去妹妹於菟家蹭饭,要么跑到宫里找皇帝蹭饭。
反正宁王府的饭菜本来就朴素,要吃好吃的果然还是应该蹭阿耶和孕妇的。
李安然要办辩法会的事情是从春闱之后就昭告天下的,经过夏三月的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周十五道所有的角落,而早在夏安居结束之前,十五道都已经递上了将要来天京参加辩法的高僧的名单。
若还有僧人想要来观摩此次辩法,那就只能自己托钵乞食,或者准备盘缠,从自己的寺庙赶到天京来了。
多吉是来自象雄的番僧。
象雄新王刚刚登基,之前几年时间,一直在内乱的象雄终于在“雄主”的手腕之下,结束了长时间的部落割据。
象雄的新王赫也哲在目睹了大周于十年之间,先后攻克东胡,灭西凉、回鹘的煌煌战绩,自治刚刚统一的象雄是没有能力和大周争雄的,而且比起象雄,大周有太多让人目眩的东西了,所以他决定先向大周表示称臣,并且求取一位大周的公主作为妻子。
多吉是他派来先行了解大周风俗的“探子”。
毕竟象雄和大周无论是在体制上,还是风俗上都不尽相同,唯有一样东西,在大周和象雄的土地上都很盛行——那就是佛教。
没有想到多吉刚刚来到天京,就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周十五道高僧齐聚一堂,为“辩法盛会”做准备的时机。
因为不止有十五位高僧会赶来,所以天京的驿馆都已经提前打点好,可以供那些前来目睹盛会的善男信女们居住,至于前来的高僧们,也会交由天京的四座佛寺代为安置。
多吉虽然是番僧,但是因为从象雄来大周做生意的商人并不在少数,所以也会一并带着一些番邦的佛经、对僧人的习俗来到天京,报恩寺接待的番僧虽然少见,却也不是一个都没有过。
多吉亮出自己的戒碟和过所,便在报恩寺的知事出领了暂住的凭证,这时候来报恩寺挂单的僧人不少,其中有五道的高僧下榻。
报恩寺参与辩法的高僧延道本就是本寺的和尚,加上辈分高,自然是单独住一个厢房。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其他几道的高僧,法名唤作可慧、悟心、清海、槃寂的禅师也暂住在此处。
这些禅师都是戒腊三十年以上的上部老法师了,多吉虽然也已经年已三十五,却从来没有机会见识这么多高僧齐聚一堂,一时好奇,便去一个个拜会。
其余人倒还好,哪怕是年纪最大的清海,也愿意和他迎往一二。
唯有一个禅师槃寂,来了之后就终日闭锁在厢房中,多吉前去拜会也不曾理睬。
据说这位法师来自岭南道,岭南道原本就是艰难贫苦之地,人口稀疏,富裕地方的人也不肯去,比起大乘佛法更盛行小乘,加上寺庙数量也是十五道中最少的。
加上小乘佛法崇尚再现佛陀时期贫苦、单一的生活,常常托钵乞食,岭南道的僧众可以说是十五道中占地最少的一批。
对于其他人来说,岭南道这一次脱颖而出的僧众首领不是来自州府大寺的大乘高僧这件事,还是让他们比较意外的,毕竟他们也没想到白龙寺的僧众们,居然辩不过一位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的僧人,实在是有些丢大乘众部的脸。
对于槃寂来说……这大概就是所谓小乘僧掉进了大乘堆,我跟你们没啥好说的。
——都行,都好,都可以,随便吧。
多吉身材微胖,为人又总是见面脸上先带着三分笑,虽然长得不俊俏,脸上还微黑,但是一派憨厚模样,很快就获得了不少僧众的好感。
他不仅和这些人交流,还在心里给这些人做了一个高低划分。
比如说,可慧法师虽然和善,却迂腐。悟心法师德高望重,却是个思虑很重,总喜欢思前想后的人。清海年纪大了,经过舟车劳顿来到天京,自己先差点没缓过气来。
还有本寺的延道法师——这人最是心高气傲,似乎也不太喜欢自己的观点被人驳斥。
多吉有一次曾经听到过延道和自己的师兄玄道争执。
玄道要延道在辩法会上不要发一言,无论“那位荣枯法师说什么”都不要急着驳斥他,更不要攻击“荣枯法师”这三月来的各种行径。
但是延道对此却嗤之以鼻,甚至觉得自己的师兄是小题大做。
“不过是那胡僧攀上了宁王殿下的高枝,难道要为了他身后有权贵撑腰,我们就得对着他跟鹌鹑一样嗫喏么?”延道和师兄话不投机半句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