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详着我的脸,突然发出一声冷漠的大笑,像狗吠似的,好像他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我又后退了一步。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动作可真快,“他鄙夷地说。“我猜你从你母亲那里学到了很多拜金女和阶层攀爬者的技巧?”
一股强烈的怒气从我心里升腾起来。
“是你自己和我分手的!”我突然爆发了,“你想要我怎么样?一辈子等着你这个毫无音信的人吗?而且我和弗朗西斯的关系不需要你来指点!”
“我本来打算——”
“我不想知道你本来打算做什么!”我愤怒地打断了他,尖刻地说,“我不在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原地转了圈,啪得一声消失了。
我坐在那里,浑身发着抖,空气里还有他身上的气味。我拿起他刚刚喝过的茶杯,啪得一声砸到窗户上,飞溅的茶水泼在了我自己脸上。
我把脸埋在双手里,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斯图亚特庄园
1947年的秋天,结束了我们短暂的结婚旅行之后,弗朗西斯第一次正式把我带回了斯图亚特庄园。所有的仆役都排成一列,整整齐齐地站在摄政王时代的大门底下等待着我们的到来。长长的车道两侧种植着密不透风的蔷薇树篱,汽车穿过去,拐了个弯,停在了大门口的碎石子路上。身穿黑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管家给我们拉开车门,恭敬地鞠了一躬,礼貌地说出了一番早就排练好的话:“晚上好,斯图亚特先生,斯图亚特夫人,我代表庄园的全体仆役欢迎你们的到来。”
“谢谢,克劳德。”弗朗西斯下了车,愉快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一只知更鸟飞过深蓝色的天际,高大气派的城堡映衬着薄暮时分的谷地和山峦,空气里弥漫着山茶花和紫罗兰的清香。我下了车,弗朗西斯将手放在我的腰上,侧过头在我前额的头发上吻了吻,安静平淡地说:“我们回家了。”
我冲他笑了笑,眼睛里映着亮闪闪的夕阳余晖。
他把我横抱起来,走上了古老庄园大门口的台阶,走进了那扇见证了好几代人迎娶新娘的橡木大门。
几个男仆提着我的行李跟在我们后面进了门。好几个女仆也跟在后面,彼此用胳膊肘互相捅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便抬起头对弗朗西斯说:“都已经进门了,可以放我下来啦。”
他笑了笑,没有反对。
“斯图亚特夫人,我是贝卡,你的贴身侍女。”一个看起来很快活的黑发女孩子跑到我跟前,行了个礼,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
“很高兴见到你,”我说,摘下手套递给了她,“叫我莉齐就可以了。”
从贝卡的神色来看,她似乎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弗朗西斯替我脱下大衣,顺手交给了贝卡,笑着说:“你习惯就好了,莉齐是个随和的人。”
贝卡冲我咧嘴一笑:“夫人,按照先生的吩咐,你们的卧室已经打扫干净,换上新的床单和床罩了。先生送给您的结婚礼物也已经放在梳妆台上了,您是否要去看一看?”
“还有结婚礼物?”我转向弗朗西斯,有些吃惊地问。
“当然有,”他笑着说,“你已经嫌我给你买的结婚戒指太寒酸了,连一颗钻石都没有,要是再不给你买一些珠宝,你也许很快就要后悔嫁给我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在大门口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晚上好,弗朗西斯!”其中一个高个子,有些秃顶的男人愉快地大声说道,“结婚旅行如何?啊,这位就是新娘吗?终于见到了!”
他走上前来,热情地和我握了握手。
“这是杰弗里·克利福德,斯图亚特庄园的总管事,”弗朗西斯向我介绍道,一边笑着说,“他是个粗人,自从O.W.L.s拿了十门不及格,被霍格沃茨劝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自愿打开过一本书。”
杰弗里摘下帽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用帽檐给自己扇着风,大大咧咧地说,“伊丽莎白夫人,别听斯图亚特先生胡说八道,这年头,能够做大事的人都是不喜欢读书的!”
接连看到贝卡和杰弗里这两个无比欢快的人,我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我们站在门厅里聊着天,并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刻意以我作为谈话的中心。过了五六分钟,弗朗西斯就对我说:“亲爱的,我很久不回庄园了,现在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我得先跟杰弗里去一趟管事处,贝卡会带你回房间休息,待会我们晚饭见。”
“好的,没问题。”我说。
贝卡带着我走上高高的主楼梯,一边向我介绍着庄园里的各个房间和墙上那些油画、挂毯的悠久历史。弗朗西斯和我的卧室位于面对着玫瑰花圃的草地,房间里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巨大的四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