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书鲤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具,兴冲冲地继续喂他吃。
姜萌看着他俩互动,莫名觉得十分和谐,便没再打扰。
于是这一顿晚饭,前半段时间的无情剥虾机器人田思鹊,后半段时间像是没了双手,一直在被动地接受着伊书鲤的投喂。
他能感受到伊书鲤真的很喜欢番茄炒蛋里的鸡蛋,因为他被强喂了很多。
饭后,伊书鲤自告奋勇和田思鹊一起刷碗。
他刷碗不用钢丝球也不用手,倒上洗洁Jing添好水就一直在那晃,甩的水到处都是不说,碗也像没刷一样,最后还是要田思鹊替他善后。
伊书鲤嗅了嗅碗的味道:“你们家的洗洁Jing好香啊!”
田思鹊开启了伊书鲤自动屏蔽系统,没有理会他,低头认真洗碗。
“淘米水味的,” 伊书鲤的情绪并不因此而受挫,他很开心地自言自语,“闻着心情会变好,等回家我要给刘姨也买一套。”
姜萌坐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忽然抬头说:“思鹊,你看过我发你的短信吗?”
田思鹊摇头:“没。”
“有个自称是你堂叔的人打电话来找过你,” 姜萌说,“他有话要找你当面说,找你好几次了,你最好给他打一通电话回去哦。”
田思鹊想了一会儿,他不太明白 “堂叔” 是什么概念,便没有回话。
姜萌又补充:“我本来不信他的身份,但他说你的nainai叫唐晓窦,爷爷叫田老七。我是找姜葭核对后才把你的电话给他的,应该不是坏人,但你也要警惕些,别被骗了。”
听到 “田老七” 三个字,田思鹊的手指一松,险些将盘子摔碎。
他怔怔地点了点头。
刷完盘子后,他没有立即去打电话,而是抓着背包去了书房。
伊书鲤好奇地跟着他,就看到他把自己送他的那些零食一一掏了出来,摆在了刘白和刘语的学习桌上。
“你们吃,” 田思鹊对那俩兄弟说,“他请你们的。”
刘白和刘语看着满满堆了一桌子的零食十分震惊,很快,他们又对伊书鲤的看法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齐声甜甜地对伊书鲤说:“谢谢大哥哥!”
伊书鲤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气田思鹊竟然当着他的面把自己Jing挑细选、费尽心思塞到他手里的零食给了别人。
虽然当初他没有说零食是送给田思鹊吃的,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管别人怎么处置的道理,但他就是觉得看着这么一幕,心态很炸。
——但在叽叽喳喳对他吹彩虹屁的俩小孩面前,他又不太好发作。
伊书鲤拉着脸气呼呼地跟着田思鹊回到阁楼。
他刚想兴师问罪,便见田思鹊拨通了电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电话接通后,先是那头 “喂” 了一声,田思鹊淡淡地回了声“你好”,那边沉默许久才反应过来,“你就是田思榷吧?”
田思鹊 “嗯” 了一声,那边说:“我是你堂叔——等下,我喊你nainai来接电话。”
闻言田思鹊愣住了,回过神来时,他攥着老年机的手指尖已经用力到发白。
他不知道该想什么,脑子里好像空空如也,又好像有一大团理不清的毛线。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他感觉仿佛等过了一个冬夏,听筒中才传来新的声音:“是榷榷吗?”
即便多年未见,即便苍老的声音透过老年机失真严重,田思鹊还是认出了糖豆nainai的声音。
“nai… nainai。”
一个多年来只在梦中喊过的称谓,生涩得像是刺疼的叶子,一出口便扎得他的心鲜血淋漓。
之后糖豆nainai不停地喊着他的ru名,和他说了很多话。田思鹊一一回应着,到后来他也打开了话匣子,他对唐晓窦的思念像洪水般倾泻而出,滔滔不绝。
唐晓窦和他聊了好一阵,电话又到了田老七的手里,田思鹊听着这位素未谋面的爷爷的声音,这才恢复了沉默,只是不停嗯嗯地应声,以示自己对对方最基本的尊重。
田老七和他说了三两句话,听筒里便传来了堂叔的声音。
他向田思鹊讲述了唐晓窦和田老七的爱情故事。说他们年轻时是如何相爱,又是如何在家人的逼迫下分开至今,糖豆nainai又是如何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辗转中国各地,终于回到田老七身边的。
一段跨越了数十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田思鹊听了,却没听到心里去。
他的眼睛很酸,但不是因为唐晓窦和田老七忠贞不渝的爱情,这一刻的他是自私的,他只是在难过因为这一段奋不顾身的追寻,被抛弃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最后堂叔又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只是闷声应着,最终主动挂掉了电话。
在方才的通话中,田思鹊后面说得都是方言,他说得很快很流利,伊书鲤听不懂。但田思鹊的手一直在抖,到最后眼眶红得厉害,这些伊书鲤都看在眼里。
田思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