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时,怜秋被压着的那侧肩膀胳膊僵了许久,用另一侧的手小心掰扯了一会儿才能动弹。由于前一晚萧泽的恐吓,他没敢哼唧。
出城的时候意外地又碰到前一日茶摊上那个年轻人杜禹。那人不死心地看看马车又看看萧泽。萧泽视若无睹。
路上还碰到几个南诏国打扮的行商,萧泽观察许久,没发现异常。
怜秋这一日格外乖巧,或者说是战战兢兢。萧泽稍微靠近,他还会往边上缩,说话也正常了。萧泽对此十分满意,总算不会再听到他用那腻乎乎的语调说话了。
但萧泽看他像是比前两天又瘦了几分,走路时脚步虚浮,整个人像是飘着的。萧泽担心还没到安城,这人先虚弱而死了。
晚上吃饭时,萧泽想了想,点了一个辣椒炒茄子,一个芹菜香干,带点辣,都是开胃的菜。怜秋还想分他半碗饭,被他拒绝了。
“奴家吃不了这么多。”怜秋为难地说。
“都是开胃的菜,就着菜吃。”萧泽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到他碗里。怜秋皱起眉头,瞥了眼萧泽的表情,没敢说什么,低头吃起来。
吃完了碗里的茄子,他就吃白饭。萧泽停下来盯着他:“等着我给你夹菜呢?”怜秋嗫嚅着说:“奴家……奴家不爱吃辣。”
“吃。”萧泽不悦。
怜秋不敢招惹他,只好老老实实一口饭一口菜把一碗饭都吃了。
回到房间,萧泽还在整理东西,怜秋已经自觉地侧躺在床铺里侧了,胳膊也都放在身后,摆好了等着被萧泽捆缚。
终于省心了,萧泽心里一阵轻松。他把怜秋手脚捆好,又检查了门窗,在门窗插销上都用细绳系上一块小铁片,假如被人推开,铁片受到撞击就会发出声音。
劳累一天,萧泽很快入睡了。但他很警醒,半夜察觉到动静立即睁眼坐起来。
醒了之后才发觉并不是铁片的声音,而是怜秋。这人还是侧卧的姿势,但腿曲着,膝盖几乎压到胸口了。他身子微微抖着,嘴里发出压抑的呻yin。
“你怎么回事?”萧泽烦躁地问。
怜秋没说话,萧泽点亮烛火,看到怜秋额上脸上全是汗。
“怎么了?”
“疼……肚子疼……”怜秋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声地说。
“要去茅房?”萧泽动手给他解绳子。
“不,不是……”怜秋有些吃力地说,“吃了,吃了辣的胃痛,一会,就好。”
萧泽愣住了,他以为怜秋不过是挑食,没想过他肠胃不能吃辣。这怜秋也没敢说,害怕被他当做撒娇矫情。
萧泽把他手上的绳子解开,怜秋便竭力把被压着的胳膊扭回去,两手捂着肚子,身子缩得像个虾米。
萧泽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屋里也没有茶水。他犹豫了一下,出门找了店小二花一文钱讨了壶热茶,一个杯子,急急忙忙转回来,看到房里没有异样,怜秋还蜷缩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房里没有桌椅,萧泽把茶壶茶杯先放在地上,把怜秋扶起来靠着床头,再给他倒了杯热茶,让他慢慢喝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怜秋发青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原先的苍白,眉头也松了一些。
“好些了?”萧泽问。
“是。多谢差大哥。”怜秋声音仍是虚弱,脸上努力挤出个笑容,“睡吧,莫耽误了差大哥休息。”说罢,身子往下滑,又侧躺回他的位置,胳膊也放到背后。
萧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怜秋手腕绑了起来。再把茶壶茶杯放到窗前地上,才熄了烛火。
黑暗里萧泽突然问道:“你肠胃一贯不好?”
“也不是顶要紧,”怜秋背对着他斟酌着说,“吃太辣太干的东西会有些不适。”
这还叫有些不适?萧泽说:“年纪轻轻的怎么肠胃这样差?”
怜秋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前……小一些的时候,不愿意接客,就几天不让吃饭,慢慢的就……”
萧泽看了眼那个侧躺着的人影,单薄的背上,肩胛骨在薄薄的衣衫下很明显地突棱着。萧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又问:“为什么要做细作?不知道会被凌迟吗?”
又是一阵沉默。
“知道。但,不做也是一样的。”声音淡淡的,有一种沉重的无奈。
“有人逼迫你?”
“差大哥要先审奴家了么?”
萧泽不说话了,但他一时也睡不着。隔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以前怎么跑的?”
怜秋也没睡着,听到他问这个,轻笑了一声:“让押解的官差大哥Cao几次,再撒撒娇,他就没再防着奴家了。”
萧泽也笑起来:“你都说出来了,以后还怎么对付我?”
“差大哥品行端正,奴家不过跳梁小丑,哪还敢欺哄对付您。”
“那便是最好。我也不过走趟差,倘若你跑了,我性命也保不住。你若有冤屈,大堂上和官老爷陈述,求他给你做主吧。”
怜秋轻轻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