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们再路过黄泉面馆的时候木门紧闭,易晚还是刚才的姿势发着呆,没注意到他们经过。
不过才离开了半个月,怎么感觉变了好多。
他们在斜对面新开的烤串儿店坐下,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大冷天还赤着上半身,肌rou匀称,施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点儿嫉妒。但身边的栖某人没get到嫉妒这层浅薄的意思,反而酸溜溜地连椅子带人地搬了起来,把施灿挪到了对面背对肌rou老板的位置。
“你至于吗?”闻人语憋着笑,“以前没见你这么小心眼。”
“你至于吗?”栖迟说,“非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俩。”
闻人语啐了一口:“你有没有良心啊,昨晚要不是我……啊!”施灿在他大放厥词前狠狠踩下去一脚,闻人语疼得龇牙咧嘴,正想还回去呢,却见杏粼眉眼带着笑,顿时就感受不到疼了,他把点好的菜单推给杏粼,“你再加点儿。”
“不用。”杏粼说,“我爱吃的你从来不会漏点。”
“黑无常大人请客吗?”施灿两眼发光,“我要吃烤翅烤肠烤鸡肫!”
“再给你们来点儿烤韭菜。”闻人语翻了个白眼,“补一补。”
施灿背对着烧烤摊,一眼就能看到对面萧条的面馆,绣了“黄泉面馆”四个字的挂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边角已经抽了丝,颜色也退了不少,乍眼看去跟一溜的LED招牌灯格格不入。他正想招呼孟婆一起吃点儿,失魂落魄的孟婆大人已经自顾自站起来,提线木偶似的朝岔路口走去了。
“孟婆怎么了?”施灿好奇道,“她不是挺能咋呼的吗?”
“为情所困。”闻人语道,“闲事莫管。”
“您说这话合适吗?”施灿都懒得怼他。
栖迟送完菜单从里面走出来,拿着个软趴趴的垫子,二话不说架起施灿,把垫子往下一放,暧昧不清地问他:“还疼吗?”
“闭嘴!”施灿避之不及地推开他,妈的,什么人啊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得屁股疼吗!
栖迟笑了笑,心满意足了。
黑无常大人又幸灾乐祸地揶揄了几句。
说话间面馆门口来了个鬼差,在门上贴了张转让的字条,施灿原本以为只是休息几天没有营业,这么一看,想来是关门了。他有些不解,问闻人语:“面馆不开了?”
“嗯。”闻人语转着茶杯,微叹了口气,“又送走一个。”
“送走一个?”施灿想了想,“老板娘投胎去了?”
他忽然想起前阵子陈冉送别陆尔盈时说过的话,他说白苹也在等,等她的爱人。
那她现在是,等到了?
58、旁人
◎忘了就等于没有◎
“可怜的白苹。”闻人语叹了口气,“后三世有的苦了。”
施灿愣了愣,想到了之前陈冉跟他说过的话。
当初陆尔盈与阎君做了交易,她等了三十年等到了自己的良人,不负一场豪赌。可要是输了的话,她转世投胎三世都得孤独终老。
“白苹她……她老公变心了?”施灿问。
闻人语回道:“其实也算不得变心,白苹生了病,她老公倾家荡产都要救她,但最后也无力回天。白苹死后他独自拉扯着女儿长大,没过几年也就再娶了。”
“没过几年是几年?”
“四五年吧。”闻人语说,“男人再娶再生,一家人相依为命了四十年,一周前那男人寿终正寝了,白苹也终于等来了那一天。”
施灿有些难受:“对白苹丈夫来说是有滋有味的天lun之乐,可对白苹来说是暗无天日的四十多年啊!”
她曾满怀期待,最终一败涂地。
“白苹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施灿眨了眨眼,“是问他爱她还是爱后来的妻子?”
闻人语对这个二选一的问题嗤之以鼻:“白苹问他,还愿不愿意与她再做三世夫妻。”
“他拒绝了?”
“他犹豫了。”闻人语轻嗤道,“犹豫不过是体面的拒绝罢了。”
施灿也跟着叹了口气:“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玩意。”栖迟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你还小,很多事不明白,喜新厌旧固然是常态,但有些事,远不是喜欢不喜欢能左右的。”闻人语摆出一副老道语气,带着些由此及彼的情感,“白苹与她丈夫识于情窦初开之时,自然是万分纯粹的情爱,后来她病入膏肓药石无医,那男人也背负起重担职责从未放弃过她。死别痛苦,可日子不也得过,你想啊,什么样的女人愿意嫁给一个穷困潦倒又带着个孩子的男人,为他养育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又为他生儿育女,蹉跎一生。”
“这个男人还真不亏,”施灿呆呆愣神,“有两个这样爱他的女人。”
闻人语:“他对白苹是爱与遗憾,对后来的妻子,且不说爱不爱,亏欠肯定有。”
杏粼啜饮着热茶,在听到亏欠二字时微微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