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问题他从第五殿出来就在想了。
杏粼拿纸巾擦着筷子,说道:“汪晓燕生前未作恶,反倒积了不少善德,但鬼魂害人,致使房屋被烧,其中一人下半身截肢人也疯了……”
“什么?刘军残废了还疯了?”施灿又震惊又想笑。
“嗯,”闻人语接过话茬,“原本该重罚,但是念在她情有可原又受到蛊惑,所以免了十八层地狱之苦,减了一半功德叫她转世投胎去了。”
倒还算是个好结局。
“不过我很好奇,”施灿说,“赤问为什么要带走她?”
“我们也费解,但汪晓燕也不知道。”
看来只能问赤问了。
施灿:“那姜平福呢?他自杀的话……”
“那就没办法了,”闻人语说,“生前过失杀人,判了十八层地狱三年,等他在城外呆到阳寿耗尽,就开始行刑,行刑结束后方入轮回。”
“三年……”施灿想了想,“还……还好。”
闻人语笑道:“是每层三年,也就是五十四年。”
施灿:“……”
杏粼:“判官开恩,给了他们父女半个小时告别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
“那就去送送他吧。”栖迟提溜起施灿,“付钱去。”
29、肤浅
◎那就当我哄你开心吧◎
城外刚下过雨,一地泥泞。
大黄对这个地方有Yin影,装死趴在主人的背上不肯下来,几十斤重的狗子胆子还没只老鼠大,但一想起之前在忘川河边经历过的场景,施灿客观地意识到自己的胆子也挺小。
姜平福这样老实巴交的人,啊不对,老实巴交的鬼,如何能在那样的地方生存下来呢?
“老大,”施灿喊他,“我的圣父心又犯了。”
“哦,比什么?”
“啊?”施灿愣了愣,“不是,哎呀,圣父!不是胜负!”
栖迟仿佛看着一个智障。
施灿又解释了一遍:“爸爸的那个父。”
栖迟瞟了他背上的那坨一眼:“看出来了。”
施灿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说:“我的意思是,反正姜平福阳寿尽了才能去十八层地狱服刑,那这段时间可以不赶出城吗?留在城里打个工干些脏活累活,哪怕没工资,也好过去百鬼林面对那些妖魔鬼怪吧。”
“不行。”栖迟没有丝毫停顿地打消了他的念头,“酆都鬼城四不济,不济老不济幼,不济伏诛与自戕。”
“这是什么道理?”施灿不解。
“老者,过活一世酸甜苦辣皆尝遍,多是知足无怨,早早入轮回;幼童,蒙昧无知善恶难辨,大抵病死早夭,不若一切重来。”栖迟又说,“伏诛之人生前作恶死有余辜,不配再累功德;自戕之人不惜身体发肤,活该受苦。”
“不能例外吗?”
栖迟顿了顿,没有回答。
他们在城门口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被鬼差押解着的姜平福。“你……你们,”姜平福见到他俩的时候十分意外,“真巧,又见面了。”
栖迟:“施灿说要等你。”
施灿:“?”
栖迟打发掉鬼差,领着姜平福往前走去,良久,一直到达了百鬼林中。
四周静悄悄一片,枯木败叶丛生,一望无际,施灿实在是摸不透城外这个鬼地方,有时候热闹得像花果山,有时候又跟个寂静岭似的。他同样不明白栖迟打算做什么,如果只是告别,实在没必要陪着走那么久吧。
走老远的路问题也不大,就是……就是……
“栖迟,”施灿实在忍不住了,艰难地跑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你能背会儿大黄吗?我没力气了。”
“不背。”
“呃……”姜平福出来缓和气氛,“要不我来吧。”
“自己走,”这话是跟大黄说的,“否则把你狗腿砍下来烤了。”
大黄靠着施灿埋头呜咽了一声。
“你怎么那么凶!”施灿晃晃大黄哄它。
栖迟:“慈母多败儿。”
“我擦?”施灿梗着脖颈反驳,“那你还父爱如山咯?”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大对……
林子里刮起风,悬空的鬼火团没头没脑地撞在一起,纠缠过后又凌乱散开,汩汩异香飘来,大黄突然打起了寒颤,也不知是因为朔风刺骨,还是因为害怕。
施灿想起来弹弓还在卫衣兜里藏着,只是现在腾不出手去取,他往栖迟身边挪了挪,栖迟向下瞟瞟他,施灿切了一声,理不直气也壮:“干嘛,躲一下不行啊?”
栖迟实在费解,这个缺根筋的小屁孩是怎么做到明明很怂又很嚣张的?!
“栖迟,许久没见,你又变帅了。”林子深处传来女人慵懒沙哑的声音,正一步步逼近,“我说怎么最近右眼皮老跳,原来是桃花来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施灿心说小姐姐你是不是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