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灿被堵得哑口无言。
救护车也到了。刘军生死未卜地被抬上担架带走,施灿却痛快不起来。另一边,汪晓彬还在劝父母去医院看看,可汪家两口子哭天抢地守着废墟不肯离去,家没了,汪晓燕性命换来的五万块钱也付之一炬。
恶人得到惩罚了吗?得到了。
这是想要的结果吗?并不是。
汪晓燕的遗体面目全非地蜷缩在焦木黑炭中,还是一样的死于非命,还是一样的罪恶掩埋。
沉冤得雪呢?没有。
伸张正义呢?没有。
跟十八层地狱的惩罚有区别吗?呃,那还是有的,至少活着的时候也得让你们受些罪 。
施灿安慰着自己。
汪母快把肺管子咳出来了,激烈的情绪波动叫她几乎昏厥过去,最后和汪父一起被强行架上了山脚下的救护车,蜂拥人群散去,折腾一宿,月亮落了山。村口广播准点播报起早间新闻,冬夜的六点不见半点光明,与酆都鬼城别无二致。
引擎轰鸣声呼啸而来,一辆粉色的跑车停在他们几米开外,驾驶室上走下来一个银发圆脸帅哥,皮肤白净打着黑色眉钉,明明是一副可爱长相,偏偏弄得跟非主流似的。
“栖哥。”
哦豁,开口更nai了。
小可爱插着腰低头看看跪着的汪晓燕,再抬头看着墙上的两位,鼓鼓腮帮子问栖迟:“哥,能帮个忙吗?”
哥?
啧!
栖迟倒挺无动于衷,小可爱也没介意,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次灵车事件,我们接了三个任务,现在抓到两个,还剩一个。”他指了指车后座,“剩下的一个能拜托你吗?”
栖迟看着副驾驶挑了挑眉:“怎么了?”
“那个……”小可爱靠近一步,掩嘴小声说道,“尔盈姐痛经了。”
“你又不痛。”栖迟一点儿没怜香惜玉,“你自己去抓不就行了。”
“那不行,我得陪着尔盈姐。”小可爱调转方向,“灿哥,你帮帮我呗!拜托拜托!”
灿哥?
哟吼!
施灿被一声哥砸得飘飘欲仙,自打入这地府,净是伏低做小被欺负的份,这突然来个管他叫哥的,简直算得上扬眉吐气,但一瞧自己老大那副神鬼不理的臭脸,又烦躁起来:“可是我们还得把汪晓燕的鬼魂带回地府呢。”
“小事儿,我车后座刚好还剩一个位置!”小可爱提起汪晓燕撒腿就跑,“谢谢栖哥灿哥啦!等会儿我把资料发给你们,回头请你们吃饭!”
施灿:“……”
我他妈可没说同意啊!靠,栖迟这混蛋不会又怪我自作主张吧!
“我……他……”施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叫陈冉,是陆尔盈底下的二级魂差。”
施灿心说我关心的好像并不是这个,但还是象征性地哦了一声,栖迟把手揣进衣服兜里,鼓鼓囊囊握着什么东西,施灿正想着找个话题活跃下气氛,却听栖迟喊了一声:“大人,还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
有人?施灿立刻警觉起来。
“无趣无趣,我原本还想听听你们背后说我坏话没有,结果光听着你训人了。”野仲的声音从犄角旮旯里传来,他摇着折扇出现,笑盈盈地看了看施灿。
“夜游神!”施灿跟特么看见娘家人似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比栖迟晚,”夜游神说,“反正他拿石头砸你的时候我已经到了。”
“什么!”施灿眼珠子都瞪大了,跳下围墙学着小可爱叉起腰来,“我说怎么好端端的手背被小石头砸了,居然是你!”
栖迟咳嗽了一声,难得露出窘迫的神色。
施灿又转身问野仲:“大人,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现身?”
“我原本是追着赤问来的,没想到你会在这儿。”野仲说,“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打算干什么,所以才伺机而动。”
“是伺机没动。”
野仲干干笑了两声:“你亲老大都作壁上观着,我何苦蹚这趟浑水。”
“栖迟!”施灿理更直气更壮了,“你刚刚大义凛然说了那么多,结果你不也无作为,既然一早就来了,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不然事态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
“你惹的祸凭什么我给你擦屁股。”栖迟没看他,“而且,有些坑得自己踩,有些南墙得自己撞,不然你永远不会明白,就算我今天阻止了你,下一次你也依旧会再犯。”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栖迟的做法。”野仲合上扇子望向远处,“世间善恶都须得你自己体会,想想也挺可笑,你从无间地狱而来,却比这开化人类还要善良几分。”
“人之初,性本善。”施灿说。
“是吗?”野仲握着扇子划了一圈,似笑非笑道,“你看看这些凡人,还相信性本善吗?”
天边悄悄露出一块鱼肚白。又有人端着饭碗围了过来,三五人群窃窃私语,邻居家臃肿的妇女捧着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