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距离情人节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然而,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林斯的生活依旧过得风平浪静,并没有糟心事打扰他和纪仲年,没有任何关于纪霄和陶蝶母子的坏消息,他悬了好久的心才逐渐可以安下来。
他想,或许,这辈子事情的走向已经与上辈子完全不同了......
说不定,只是自己杞人忧天罢了。
放宽心之余,林斯又有了修剪花草树木的兴致,于是整天都呆在庭院里,和园艺师阿温一起修剪那棵郁郁苍苍的罗汉松。
“林先生,你的手法越来越好了,”阿温看着林斯修剪出来的盆栽形状,双眼发亮无比感叹,“看看这个,你比我还专业。”
“就是一种兴趣爱好而已。”林斯笑笑,抱臂看着面前完美的作品,跟阿温打趣道:“我也觉得自己剪得不错,应该可以抢你饭碗了。”
“林先生,你总爱开玩笑。我还有独门功夫的,饭碗你抢不掉的!”
两个同龄人对着这棵苍翠欲滴、形状姣好的罗汉松有说有笑,能交上这么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林斯其实很高兴。
......嗯,只要纪老爷不吃醋就好。
林斯心情大好,这天的晚餐是他亲手做的,然而却迟迟不见纪仲年回来,他做的菜都凉掉了。
等了很久,林斯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纪仲年说很快就回,只是声音听上去有点哑,没什么力气。
放下电话之后,林斯赶紧让厨房弄了杯温的蜂蜜水,等纪仲年回来能润润嗓子。
半个小时之后,纪仲年果然回到了。
他一进家门,林斯便迎上去,“怎么这么晚?我让厨房去给你热热饭菜吧。”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纪仲年声音低哑。
林斯一顿,发现纪仲年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就像是被抽掉了一半的灵魂,额前多了几根凌乱的碎发,面色看上去非常灰暗。
“纪老爷,很累吗今天?”林斯察觉到了什么,忧心地问。
纪仲年失魂落魄地看着他,无言一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怎么忙到现在?”林斯帮他解掉已经拉扯过的领带,又脱掉他的西装外套,问道:“先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点热——”
他话没说完,就一把被纪仲年搂进了怀里,力道很大,双臂像铁箍一样紧紧地将他圈住,似乎要从他身上汲取一点力量和慰藉。
“......你怎么了?”林斯愣了几秒,温柔地回抱他,通过他如风箱般起伏的胸膛,感受到纪仲年隐忍的、极力压制的悲伤。
纪仲年疲倦地抱着他,将下巴搭在他的左肩处,缓缓地合了合眼睛,以这个姿势和林斯休憩温存了好一会儿。
半晌,男人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陶蝶死了......她儿子,纪源也死了......”
林斯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就像头顶有道悚然的惊雷劈过,全身都是发麻的,他瞬间僵在纪仲年的怀抱里,惊愕道:“......什、什么?”
若不是以这个相互支撑的姿势站着,林斯肯定会瘫倒在地上。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相当于噩耗的开端,宣判了他很有可能要面临一直以来最害怕的那种情况。
纪仲年没有察觉到林斯的反应,哽着嘶哑的嗓子,“昨天的事。纪源在国外遇到一个抢劫犯,那个人是瘾君子,神志不清,有枪,纪源中弹,没能抢救过来。陶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从医院顶层跳了,当场死亡……”
在魏平告诉他这个噩耗时,他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而后是大发雷霆把办公室里的东西都砸了,最后是不能自己地感到愧疚、自责。
他并没有想那两母子死,本来只是出于对纪霄的报复和对侄子的忌讳,所以想将这两母子送出去,但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殒命异乡。
——纪仲年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无比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只感到完完全全的震惊和亏欠。
“林斯,是我害死了他们,”纪仲年的声音里有无法控制的颤抖,就像一块嶙峋的岩石摩擦过粗糙的砂纸,“我该听你的,如果我没有将他们送出去.……我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和我的侄子。”
林斯哑言,脑子已经无法帮助自己镇定下来,所有不详的预感涌来,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噙满了ye体。
无疑,他极度恐惧,并且难过,但他不能此刻在纪仲年面前哭。
林斯深深呼吸,强撑起所有力气,将纪仲年扶到沙发上坐下,“纪老爷,你听我说......”
纪仲年脱力般靠在林斯怀里,捂住自己发疼的额角,悲怆地缩成一团,如同一个封闭的蚕蛹。
“这是意外,”林斯将他搂住,不断亲吻着他的鬓角,安慰他:“没人能想到这个结果,谁不愿意看见意外发生,包括你。”
“不,你明明提醒过我。”纪仲年摇着头,闭上眼睛,叹出深长而痛楚的一口浊气,“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