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这片森林被铸魂阵吸光了灵气,可能几百年才能缓过来。
时间一长,他的腿就麻了,仿佛不是自己的。
李观棋运行灵力,运转双腿经脉,才不致血气阻塞。
风吹起了华镜的长发,搭住了她的脸。
李观棋动作轻柔,尽量不吵醒她,用指尖捻起了发丝,顺带将她的长发拢在掌心。
他像捧着一条黝黑的绸缎。还想到了世俗界的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李观棋不大记得父母了。
但他知道父母很恩爱,若非世事无常,他们也是和美圆满的一家。
李观棋鬼使神差,偷偷剪下了华镜的一缕青丝。
她没醒吧?他刚剪下就看她。没醒。
李观棋又剪下自己的,将两缕头发交叠,缠绕,打个死结,放进小口袋,再放进储物袋。
储物袋丢了怎么办?他想了想,又取出来,塞进了胸口,贴心放着。
他做了件“坏事”。
李观棋又紧张又开心。
他知道华镜不可能喜欢他,她那么恨衡武门,字里行间都在说她不会留下。
等此间事了,她就要走了,去魔界也好飞升仙界也好,那都是他遥不可及的地方。
所以他壮着胆子,留下唯一的纪念。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李观棋在心中默念这句诗,露出一个又甜蜜又痛苦的表情。
忽然,李观棋听见了啜泣声。
他看一眼便愣住了。
华镜在哭。
她的哭声很细,嘴里胡乱嚼着几句话。
李观棋弯腰,听清了。
“她重要,我就不重要?你把我从魔物坑里救出来,又为了她一句‘师兄’,弃我而去。她一句抵我十句……”
“谢谢我的成全?哈……我何时成全你们?我待她好,她便抢走我的一切……”
像一桶冰水,对李观棋头顶浇下。
他瞬间清醒了。
果然,她还是喜欢谢危楼吧。毕竟青梅竹马,谢危楼喜欢楚月西,她不甘心很正常……
莫非她早就知道楚月西会出现,所以她恨他们俩?
李观棋的手掌轻轻覆上华镜的侧脸。
华镜的呓语渐渐低了,消失了。
“没关系。”李观棋低低地说,“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因为我爱你。
**
华镜又做梦了。
这一次,她梦见了从神魔战场上归来,质问谢危楼抛弃她一事。
当时她被严应虚骗进了魔物坑,被几百只魔物围攻,筋疲力尽之时,谢危楼来了。
她还记得当时的心情,看见他持剑斩杀魔物,向她伸出手,华镜以为是一道仙界降下来的光。
二人爬上魔物坑后,谢危楼驾驭飞剑,正欲离开。
忽然楚月西的声音随风传来:“师兄!”
那时华镜已经伸手了,就在触及到他指尖的那一瞬,谢危楼收回了手。
她愕然地看着他。
谢危楼目视千里,看见楚月西和几个师兄弟正在被君销骨的魔使围攻。
“阿镜,你在这里等其他人,我去救师妹!”谢危楼毫不犹豫。
可这里还有魔物啊!
华镜的剑丢了,又受了伤,她根本抵御不住源源而来的魔物。
楚月西还有师兄弟护着,她只有一个人啊!
“危楼!”华镜攥住了他的衣角。
谢危楼转脸,愣了愣。他看见华镜眼中蓄的泪。
都是眼泪,她的眼泪却不能打动他。
谢危楼朝天空发出一团红色灵力,告诉其他弟子这里有人需要帮忙。
“阿镜,我知道你识大体。”他抛下这句话,便去帮楚月西了。
华镜呆呆地坐在原地。
她获救了,确实有弟子看见信号来了。可她的心却空漏漏的,像被人用剑捅出个永不会愈合的大洞。
回去后她质问谢危楼,问他为什么抛下她。
“——你不要迁怒于师妹,她没有抢走你的一切。是我,我选择救她,因为我觉得她的情况更危险。”谢危楼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质问。
华镜洪水般的情绪被他这句话堵住了。
什么危不危险,都是借口。
根本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她。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等她好不容易放下这件事,放弃谢危楼,成全他和楚月西。
她却翻出了一枚晦真镜,魔族宝物,能观未来和过去的晦真镜。
她看见了所谓的真相,一切都是谎言,所有人都在骗她——
梦中,华镜的脚下不知何时溢满血海。
血水即将吞噬她的那一刻,她忽然抓住了一只食指。食指的主人将她拽了出去。
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