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棋一怔,手上停住。
华镜微微抬颌,“继续。”
她的伤口没那么可怖了,李观棋的注意力自然回来了。他看见了华镜雪白如天鹅般的颈,耳朵霎时红了。
“李师兄!”
院子里传来了陆浊留的话声,和筒靴踩在泥水里的重声。
“是陆师弟。”李观棋想去关门,但他的门被华镜毁了。他怀疑院子的门也被毁了。
不知所措之际,陆浊留之声再度响起:“李师兄,你院子的门怎么坏了,哎哟,你屋里的门也坏了!李师兄你在吗,李师兄你还好吗!”
我不好!李观棋高声:“我没事,你别进来!”
“你真的没事吗,我帮你把院子的门安上了,这样吧,你屋里的我也帮你安上。”
“不必!”李观棋见华镜没有管此事的意思,便打算出去应付陆浊留。
或许是雨声干扰了他的判断,陆浊留已经在门前了,只差数步进屋,“李师兄,我进来了——”
倒地的门忽然“跳起来”给自个儿扣上了。
陆浊留“嗷”了一声,像是鼻子被撞了,“李师兄,你怎么安门也不说一声啊!”
不是他。是华镜。她抬抬手指,门就迫不及待地撞进门框。
华镜已经观真境了,雨声再大,她也不可能听不见陆浊留的脚步。陆浊留进院时,她就能把门扣上……
“说话。”片雪剑捅了捅他的腰。
李观棋如梦初醒,“陆师弟,我休息了,你回去吧。”
陆浊留停留了一会儿,“你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下回开门别那么用力啊。”
屋内重回平静。
李观棋不敢问:大师姐,你明知陆浊留来,可是故意戏弄我?
“继续。”华镜闭着眼。
李观棋哑然。他将剩余的碎片都挑了出来。华镜抬手,五指捏着一个药瓶,示意他上药。
将药散倒在伤口上,李观棋发现这是普通的止血散。
她究竟受的什么伤,观真境和丹药都不能医,碎片也诡异得很,遇到灵力竟越陷越深。
最后缠上绷带,这一步,李观棋闭着眼,他缠一圈,将尾端交给华镜,华镜缠一圈,再交给他缠一圈,如此数次。
几次碰到了她的手指,李观棋不禁一抖。
雨停了。
李观棋听见窸窸窣窣,布料摩挲声。接着华镜说,“不问?”
李观棋摇了摇头,“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我允许你问一个。”
李观棋几乎没有想,“你受伤了,为什么不找谢师兄疗伤,反而找我?”
“谢危楼不可信。”华镜压低声音,“睁眼。”
李观棋想问她,谢危楼为什么不可信。可他的一个问题已经用完了。
睁开眼,他吓了一跳,因为华镜就站在他眼前。
华镜黑魆魆的眸盯着他,“你不一样。”
这四个字像魔咒,缠住了他。李观棋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回不过神。
他喉结滑动,不知该说什么。
华镜将右手缚腕绑好,剩下一只不大方便,便伸到李观棋面前。
李观棋看着她的葱白五指,神情困惑。华镜下巴对着缚腕点了点。
然后李观棋牵住她的五指,额头轻触。
华镜将手收回,后退一步,转身背对他。
她看着左手,片刻,“你必须去鹿门关。”
说罢她便走了。
华镜走出小院,天已晴了,她背后的伤也因法器取出,渐生愈合之势。
“你说什么?”她的剑灵似乎嘀咕了什么,她微微侧耳倾听,“他没有睁眼。这才对,他不就是‘正人君子’么?”
剑灵又说了什么,华镜嗤地一笑,“不,师尊不会喜欢他。伪君子,不会喜欢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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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棋被华镜弄糊涂了。
他摸了摸额头,莫非是那一下惹恼了她?他也不知道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的聪明在她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以及她提到的“鹿门关”,李观棋不知道在哪儿。
但他有一个无所不知的陆师弟。李观棋见雨停了,登隔壁门。
陆浊留Jing神奕奕,“李师兄,我那门修得还不错吧。”
是不错,如果你能来对时候就更不错了。李观棋问:“我想问问你,鹿门关在哪儿?”
陆浊留请他进屋,“你打算去鹿门关啊,那你现在就该准备了。不过你当真要去吗,韦明睿一定会去,万一起冲突怎么办。”
那便是有利可图,“鹿门关很要紧么?”
“不是鹿门关要紧,是那里的秘境。‘沧溟秘境’,一个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内门有一条不成规矩的规矩,掌门很看重每一个从‘沧溟秘境’里带出东西的弟子。韦明睿要进执事堂,和他爹一样当大执事,取信于掌门,去秘境当然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