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棋打开锦盒,“喏。”
陆浊留对比了他的镜里松,“嗯,你我都没他大。”
这话听着怪怪的,李观棋按了按鼻梁,“你打算搬到哪里?”
他们是上外门弟子了,可以住单间。就在第二道山门下。
“当然是住你隔壁了,来往方便。”陆浊留说。
李观棋便挑了一间隔壁空置的房屋,回寝舍搬东西。
其实他没什么要搬的,更多是为拜别同寝师兄弟。
大家都替他高兴,只有几个人表达了忧思,“李师兄,你进了内门千万要小心,韦明睿很讨厌你,他在执事堂,很有可能给你使绊子。”
“我知道。”李观棋点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观棋到新住处,在院前遇见了几个上外门弟子。
他扬起嘴角准备打招呼,对方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假装看不见他,擦肩而过。
李观棋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韦明睿在上外门的朋友比他多,认为他杀了田子硕,私吞灵石的人不在少数。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不怕质疑。
只是田子硕为何杀他,他恐怕永远解不开这个谜了。
李观棋虽然得到镜里松,距离照影巅峰还有段距离。他每天除了打坐就是练剑,陆浊留找他去观虞城玩,被他数次婉拒。
正所谓“不出于户,以知天下”(注1),不用出门,只消听陆浊留叭叭叭,就能知道衡武门和世俗界发生了什么事。
一是观虞城有一个擅长做法器的匠人失踪了,他的道侣出一百上品灵石寻人。
匠人和他的道侣都是摘星境,像他们这种散修,能突破摘星境很不容易。拿出一百上品灵石更不容易。这可能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若不是遍寻不获,她也不会这么做。
二是韦经业向执事堂告假一个月,下山去了。代他管理执事堂的是一个内门师兄。
他给执事堂的原因是回世俗界,置办退休后的田产。
第二个消息和李观棋那日听到的一样,韦经业不是回世俗界了,他是去了哪个深山老林,寻求最后的突破。
“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陆浊留神秘兮兮地说。五指往回扇了扇,示意他近前。
李观棋:“什么?”
陆浊留大声地说:“下雨啦——收衣服啦——”
他哈哈大笑,趁李观棋还呆着,脚下抹油跑了。
李观棋按了按耳朵,抬头看天,果然,这天Yin沉得像快塌下来了,真的要下雨了,还是大雨。
不多时,雨落了下来。紧接着愈发大了,从白天到黑夜,一阵接一阵,没有半点停下喘气的意思。
李观棋站在窗前,心想今天他是练不了剑了,还是打坐吧。
他坐到硬邦邦的石床上,盘膝聚气。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闪电撕裂苍穹。
李观棋闭上眼,神识下沉,心中默念内门心法,运转全身灵气……
嘣!
又是一声巨响,不是雷声也不是电闪,李观棋惊愕地睁开眼。
他没有点灯,屋里本就黑漆漆的。门被撞开了,瓢泼雨水乘风刮进屋内。
又是一道闪电,白光,黑影,倒映在shi漉漉的地面上。
有人。
第九章 僭越。
李观棋立即横剑抵在身前。
凉风嗖嗖地刮进屋里,他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
这里是衡武门。
来者最有可能是韦明睿的人,那几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上外门弟子?前往妄言湖八人之一?
那影子动了。走到李观棋窗前,白光照亮她的脸。
李观棋屏住呼吸,“大……大师姐?”
华镜一身都shi了。明明能用灵力隔绝细雨,她却被淋透。绯色发带不知哪里去,墨发垂肩。
她的左手握着片雪剑,剑柄的雪穗子染成红色。鲜红色。
李观棋结结巴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你刚从外面回来吗?”
华镜忽然倒向他。
李观棋下意识张开双臂,企图接住她。即将与她胸膛相触时,他嗅到了淡淡冷香,意识到那是她身上的味道,立刻改变姿势,双腿后蹬,膝盖抵床,手掌握住了她的肩膀。
李观棋从没这般紧张过,空气凉丝丝的,他的后背却被汗浸透了。
他的鼻尖离华镜的脸很近,李观棋甚至能看清她两颊的绒毛。也看见了她微蹙的眉,鬓边薄汗。他后知后觉:华镜受伤了。
“大师姐,你受伤了吗?”李观棋低语。
华镜睫毛颤动,缓缓睁眼看向他,“帮我上药。”
李观棋倒抽一口凉气。他有太多疑问,在此情形下只能搁置。
他小心地翻转华镜,坐下的动作似乎抽动了她的伤口,她轻轻地颤了一下。李观棋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