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我们也没有生气。”余深道。
这话听起来相当冷淡,唐蓝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说:“我……我其实是来跟你们打一个商量的。下一轮我不会把五点六点这样的点数分给你们,希望你们在当囚犯长的时候,也能放我一马。”
坦白说,让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低声下气地哀求人确实不太好,但余深只是把目光暼向外围的一面小白板,淡淡道:“你来找我们说这些,是因为你的HP只有一点了吗?”
裁判手边挂着一块用来记录玩家们HP值的小白板,高兴健每次都不遗余力地在上面更新HP的最新信息。
而现在,梁卿书、余深、江司的HP都是2点,只有唐蓝和高涵是1点,正好处在生死关头。
“……”目的被人一语道破,唐蓝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唐红在跟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说过,这个赌命游戏就像是把所有玩家们扔进了一片荒野丛林里,所有人跟所有人为敌,但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又很难把所有敌人都赶尽杀绝,所以想要攻略这个游戏,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找到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他们可以以放弃最终利益的办法互帮互助。
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人的本性就是贪婪和逐利,唐红也不觉得有人会这样无私地帮助她们姐妹。
二是宛如走钢丝一样极其巧妙地掌握平衡,既不能表现地太过于露怯,也不能太过于热心,要随时观察其他玩家的动向而行动,把水搅浑的同时又要防止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我现在确实不想出局。”想到姐姐的话,唐蓝又变得坚定起来,她知道谈判的时候不能退缩,“但你们应该很清楚,如果下一轮我作为囚犯长不针对你们,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么。不过我不担任囚犯长,就算我同意,最终还是,”余深随口把包袱丢给了梁卿书,“——得由他来做决定才行。”
说完这话后,余深没在原地停留,反而对着梁卿书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近处的一间监狱。
这反应是唐蓝没想到的,她震惊道:“你们不是搭档吗?”
“我们不是搭档。”梁卿书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不耐,“我同意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没有了……”唐蓝差点被梁卿书吓到,只能呐呐地回道。
她看着梁卿书走进了和余深隔开的监狱里,而没有像之前几轮一样进同一间,心里吃惊又纳闷,完全不懂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也不懂自己说的哪一点触了他们的雷点。
不过虽然不理解,在下一轮游戏开始之后,唐蓝还是提前说好的,把投出的6点分配给了江司。
江司小声地哀嚎了起来。
唐蓝闻似未闻,在重新进入监狱装弹的时候,她一直紧张地盯着梁卿书,无疑是在向无声地他递话。
梁卿书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本身让他有着些许不虞的,也不是因为唐蓝的这个提议。
而是因为余深对他心理万分Jing确的拿捏和掌握。
唐蓝只是谨记着姐姐的话,机械僵硬地履行姐姐的叮嘱,她只知道不能继续得罪梁卿书和余深,否则自己就要倒霉。
但梁卿书远比她想得要多要深,到了现在的这个情况,合作和平衡早就已经是如火中纸、灯下影一样的虚物,保命固然重要,但集中火力铲除最有威胁性的敌人更为重要。
对他来说,高涵和江司到现在都没有向任何玩家提出过哪怕一次质疑,是根本不足为提的人物,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解决手段果决的唐蓝——甚至是余深。
只可惜,这些计划早在余深换了他的手|枪那一瞬间就成了泡影。
梁卿书进入监狱装弹。
他拿出余深的手|枪,用食指轻轻摸过枪托,上面似乎还有着余深使用过后残留下来的体温。
很显然,有这么一柄枪在,他是没办法对余深下任何手的。
而唐蓝又无疑是在用余深的性命要挟他,逼着他只能去把矛头对准江司或者是高涵。
他所有尖锐的棱角和敌意都被余深春风和雨般地化解,从这一刻起,两人没法再成为对立关系,反而被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
装上子弹后,梁卿书心情略为复杂地推开了栅栏,却发现余深冷不丁地站在门外。
梁卿书停下脚步,和他面对着。
“你之前似乎一直觉得,我对这些游戏都很不上心,总是想跟我一决胜负似的。但也许,我只是赌的方式和你不太一样,对胜负的判定标准也和你不一样。”余深双手插兜,闲闲开口道,“怎么样?我赌对了吗?”
梁卿书有一瞬间的恍神。
余深微微垂目跟他说话的样子他在日常生活中见过很多次了,但似乎总是带着点疏离和看不透的色彩。
而现在,那双颜色特别的眼睛却散去了那股让人看不透的迷雾,仿佛冬末雨雪绵绵之后,天空忽然一碧千里。
却偏偏是在这种,双方都不应该对对方抱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