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尘跟他说:“圣灵帝为了掩人耳目,是不会将记载那一段史实的书存于经阁中的。”
禺生想想也是,那个伪帝怎么可能将书放在那个地方等他来翻呢。
簌尘连夜阅览了一遍又一遍圣灵王宫的地图,发现除了经阁以外,天月洞也是个藏经之所。
几乎没人晓得天月洞的存在,哪怕是圣灵后也未必知晓。
天月洞地处北域极寒之地,里里外外布有十三道冰封,最强的一道名为水镜,极难攻破。
即便如此,禺生仍是执意要去天月一看究竟,簌尘阻止不了他,只能让他去。
不过条件是:簌尘得跟着去。
两人颠簸了半个月之久,终于来到了北域,两个渺小的人影站在一望无际的白茫茫旷野上,显得特别瘦小。寒风凛冽,吹得两人身上的银袍鼓鼓翻起猎猎作响。
满天飞舞的碎雪仿如一只髭兽落下的羽毛,绵绵不断,模糊了人的视野。
冰风谷里,簌尘拿出一张地图,寻找前往天月洞的路线。禺生冰冷的目光凝望着远方的幽谷,大雪不停地滚落,坠在了他一身白袍上,指间滑过shi冷的冰雪凌,在掌上融化成了一滴滴水,滴下的一瞬间又凝成了一根根零利的冰凌。
簌尘指了指前方的深谷道:“过了前面那一口山谷,我们就可以抵达天月洞了。”
禺生轻点着头,没有说话。起步向前而去。簌尘跟上他,两人一同来到了谷口前。冷冽的大风里,禺生视率蹙成了一条线。
身前山谷深不见底,从遥远的天际陨坠而下零星密雪一举汇入谷中后便湮没在了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磁引力将万物无声无息地吞没在了其中。
禺生望着那一口深不可测的谷,眼中泛现着混沌的光线,似与周围零冽的碎雪混为一体。
“这谷口有多深我们都不知道,冒然下去的话,可能会遇到意料不及的危险。”簌尘望着禺生说。
禺生似乎并不为之动容,他一定要下去的,不管下面有什么。
“簌尘,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禺生也并不想让簌尘跟着自己进去,万一他遇到了什么不测,他还能逃跑不是嘛。
簌尘毅然冲在他身前:“不行,我得跟着你进去,这个地方是我带你来的,也只有我有办法把你带出去。”
禺生看了他半晌,久久不发一语。他还是在犹豫不决。
“别想那么多了,我不会有事的。”簌尘转过身去,毅然跃入了谷中,几个回落之间,整个人已淹没在了一片幽黑之中。
禺生亦是跟了进去,两人越过一层层黑岩之后,到达了底岸。这里已是北域的最深之处。深底下的地域比上面的温度温暖了一些,地热能已将这里的冰融化成了水,地下水汩汩暗流,汇成万千条蜿蜒曲曲的细沿。
簌尘翻看了一下地图,指向前方说:“前面就是天月洞了。”禺生晶莹般透白的脸上终于泛现了喜悦之色。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庄穆的盛天殿上,圣灵帝正在执笔拟字,喾溟拎着一把拂尘跌跌撞撞地跑来,踉跄跪倒在了圣灵帝脚下:“陛下,不好了,禺神将与儡王之子簌尘前往天月洞去了。”
圣灵帝手中的朱笔停滞在了半空中,笔尖翰墨滴下,噬灭了黄缎上一行行字体。受尽了一千年风雪吹刮的皱容上,此刻怒炎冲天,手中之笔硬生生被折成了两半。喾溟被那一声“咔嚓”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个。
圣灵帝忿然起身,将那一张婚旨丢进了火炉里。“他还是放不下那一段过去,他回来就是为了复仇。”
喾溟战战兢兢地问:“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圣灵帝望着殿外的那一轮玄月,久久不发一语。
画外音:圣灵后到!
正在喾溟颤危之际,圣灵后突然来到。
“陛下,听说禺生与儡王之子簌尘结为了一堂,两人还去了天月。”圣灵后脸上二两焦忧三分幸灾乐祸。“看来陛下当年的那一笔孽账怕是要公之于众了。”
圣灵帝冰漠地瞵着她:“灵后是来看本帝笑话的嘛?”
圣灵后嗤之以鼻:“妾身哪敢呀!只是陛下一生老谋深算,却没有算到自己有一天会在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圣灵帝冷冷一笑:“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喾溟踉跄地站了起来:“陛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呢?”
圣灵帝眯起了眼睑,望向天外的一轮皎月,眸中泛着嗜血的光:“明月即使再洁白无瑕,我也可以将它染成噬血的慝物。”
禺生和簌尘走了好长一段路程,天月洞看似近在咫尺却遥之千里。
“圣灵帝为了掩埋那一段孽史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啊!费了那么大周折塑造了天月洞,用此来填埋自己的罪孽,然后高枕无忧地当他的大圣人。”
簌尘边走边念叨着,心里对那个伪善人满满不屑。
禺生没有与他搭话,缄默不语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