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了,她不记得糖是什么滋味了。
会不会上瘾呢?如果吃了,就要一直吃下去吗?
吃糖,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她还在想着,安状元已经把糖剥开,用手郑重地托着,递到她眼前来了,他的眼睛明亮,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喏,试一下?」
她伸出手,想去接,可是到了半空,忽然收回去。
他手上的糖果,像一颗红宝石,越鲜艳的东西,越可能有毒。
长公主并不打算相信安状元,他和她,只不过刚见一面。
她唔了一声,摇摇手,「我不喜欢吃糖,怕牙疼。」
安状元很失落,却依旧很坚持:「不吃糖,药总是要上的吧?」
长公主想了想,指了一边的石阶,「坐着,我脚酸。」
安状元笑起来,他的笑容,是清澈的,没有掩饰的。
好像这位状元,不懂得为官起码的情绪,比如:「不动声色」、「捉摸不透」。
他高兴是高兴,不高兴是不高兴。很分明的情绪,这样很好。
如果他成为她的驸马,那,她对付他,就轻松得多。
融融的光洒在石阶上,他们坐在光里,长公主摊开手,递在安状元眼前。
安状元高兴的神色没了,拧着眉,额间就皱成了一座小山,他打开小包裹,取出药酒,把纱布蘸shi了,很轻、很轻地点在伤口上,再慢慢涂上一层厚厚的药。
他时不时抬眼看看她,怕她疼,可是她没有半点疼的意思。
他一看她,她就对着他浅浅一笑。
安状元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的掌心戳破了,他是在给自己上药,不然为什么,给她涂着药,他自己的心头,好像被谁的大手攥紧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握紧、松开,握紧、松开,一抽一抽地,疼得发紧。
都涂好了,他托着她的手,轻轻呵一口气。
她倒吸一口冷气,抽回手来,质问他:「你干什么?」
他愣愣地说:「上药不是都这样的吗?」
大人给小孩上药,涂好了,总要对着伤口轻呵一口,然后说,乖宝宝,不疼了。
安状元不敢叫长公主乖宝宝,只能给她呵气,在心里说,这样就不疼了嗷,一切都会好的。
一瞬间,长公主动了恻隐之心,这样干净的人,她真的要把他牵扯进来吗?
有人一直活在深渊之下,有人一直活在云巅之上。
她要把他从那个清平世界,拽下她的万丈深渊吗?
长公主站了起来,冷声道:「安和煦,你还不认识我,如果你认识我,你只会后悔。」
你会后悔,站在云巅之上,向一个恶鬼伸出了手。
你以为那是救赎,那可能是,万劫不复。
安和煦,趁着我此时此刻心软,趁着你刚认识我表露出的善意暂时感化了我,走开。
不要靠近一个恶鬼。
她说着,就跑了。
她难得一次,想放过无辜的人。
第五章
长公主在永安城开了最大的ji院、赌场。
肮脏的买卖,黄赌毒,除了毒她不沾,什么她也掺和进去。
肮脏的钱,总是来得最快的。
ji院开张前一晚,季临渊来了,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半夜刚赶回永安城。
那时夜色正浓,长公主睡得正沉,她难得有那么乖的时候。
他掀开她的被窝,闯进去暖和的世界。
他寻着她的唇要吻,她醒了,双手撑起来,支在他胸膛前,她的眼睛,在夜里,像一簇鬼火。
她悄声呢喃:「首辅大人,我吃东西的时候,唇咬破了,心疼心疼我吧,别吻我的唇。」
他冰冷的唇,停在她的下颌。
西陵朝有个说法,吻一个人的唇,那就意味着,那个人是心上人。
他仔细分辨,是用牙齿用力咬破的,她并不是那种吃东西会咬破唇的天真小姑娘。
她不想要他亲她。
他没有再吻她,只是把脸埋到她丰盈胸ru前,深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气,铺天盖地,把人罩在属于她的,香甜的世界里。
他觉得有点累,闭上眼,握着她的手问:「沈嘉懿,你身上,是什么香?」
她嘻嘻地笑了:「罗刹城的,当时把他们的城屠了,搜刮了不少香料,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头,怎么,很香吗?你喜欢啊,那你等会走的时候,给你夫人也带一点啊。」
季临渊抬眼静静望她,她的脸上,有痛快的神色。
他哑声道:「沈嘉懿,能不能……」
他没有说完,只是松开手,不再抱她,躺正了,单手枕着,合上眼睡。可她却坐了起来,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首辅大人,其实,你身上也有香。」
他睁开眼看她。
她高兴笑起来,轻轻推他:「是贵夫人的香气,熏得我脑壳